大雨依旧瓢泼地打着,街肆都已经悄然无声,空落落的大街上,一骑马像是发了狂地踩着满地积水飞驰而过,马上的人未穿蓑衣,浑身已经湿得像是从大水里面捞出来的,眉目紧紧皱起,阴沉沉的在夜色下显得有些狰狞。
她停在街角,飞跃而下,用力敲打着关上了大门的医馆,门被人拉开,那女人提着烛火只看到一个面上被水流一层层洗过的女人站在门口,她提高了烛火,吓得手下一哆嗦,“沐大少,大晚上的……”
“出诊。”沐云泽伸手就来提那女人的衣服,她几乎被从地上提到了半空当中,“你等会等会,我穿衣服,还要拿药箱。”
“快。”她阴沉着眉眼,那女人不敢停顿,飞快地穿好衣服提着药箱,披了件蓑衣刚出来,就被沐云泽几乎是倒提着上了马背,“啊,大少你慢点,我晕马。”
云泽庄的主楼内烛火通明亮堂,那些客人有一小半冒着雨下了山,还有些决定要住下来,光是把右副楼的客房收拾出来就忙活得够呛,好不容易全都安排停当,才发现沐云泽行色匆匆面色冷凝地跑下来就往雨里冲,“照顾釉儿。”
已经去了有一刻了,萧岚在主楼里踱着步,穆丘丘在上面陪着江釉,却都是手足无措,他吃不下东西,腹痛如绞,额头上都是冷汗淋漓,看得人揪心。
江岫让万合欢去哄上他房里睡觉去了,因为怕小家伙会哭闹,这会也应该已经都睡下了。
萧岚走了几圈,无湘从右手边的过道冲出来,明甘露跟在他身后,“老爹,人叫来了,不过干什么?”
“江大公子怎么了?甘露姐姐说他很不舒服。”他抬着脑袋,萧岚冷哼了一声,“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无湘不停摇着头,“不是我,那个茶杯,我打翻了的,他没有喝下去,不是我。”
萧岚皱着眉,看他样子确实不像在撒谎,可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正烦乱,大门外传来了人声,沐云泽一脚跨进门槛,气还没喘停当,一把拉下了那大夫的蓑衣,“跟我走。”
那大夫跌跌撞撞地跟着她上了左副楼,进了房门,穆丘丘已经把卧房里的呕吐物都清扫干净,江釉弯着腰整个身子蜷缩起来,团在床角,面色苍白,唇瓣无色,只看得沐云泽握紧了双拳,过去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发颤,“釉儿,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沐云泽把他捂在小腹的手拉出来,送到那大夫拿出来的小枕上放好,她在把脉,屋里一片安静,好半晌,“食物中毒,我需要马上给他洗胃。”
沐云泽咬着唇,下巴贴在他发际,那大夫站起了身,把穆丘丘看成了小侍,面色也有些急促,“炭灰加五份水,一份碱面,调好了,快。”
穆丘丘小跑出去,沐云泽紧紧抱着江釉的身子,他张开了无力耷拉着的双眼,双手覆在小腹,“宝宝,宝宝……”
“有一点滑胎,我会尽力帮你稳住。”
江釉微微转了头脑袋埋在沐云泽身上,也不管她全身都还没干,沐云泽感觉得到他身子在颤,她低头双唇贴在他发顶,面色阴沉,却放软了声音,“不会有事的,乖。”
第六道茶之瓮中鳖
穆丘丘一路小跑端着碗上来,送到那大夫手里,喘着气去看江釉,再朝上看去,愣是被沐云泽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那大夫端着碗走到床前,“会很难受。”沐云泽接过来一点点喂着江釉喝下去,他胃里早就已经吐空了,整个人感觉小腹像是刀绞一样不断地被扭曲,翻转,呕的一声,出来的全是泛着白沫的酸水。
沐云泽怕他抓伤了自己,挡着他的手,手腕上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抓出了划痕,碗里还有大半碗,她面无表情,铁青的面色惹得穆丘丘一个劲往后缩。
“这个,拿去。”那大夫打开了药箱,“只是甘草,三碗水煎成一碗。”
穆丘丘接了去,江釉喝了两次又吐了两次,眼睛一直闭着,似乎都没有力气睁开。沐云泽用脸颊贴着他的额头,“他在烧。”
“我知道,可是他现在身子太弱,胎位不稳,我不能给他用药,会伤胎儿。”
“我不管,你顾着他就好。”
她手腕上一痛,江釉的指甲掐进了她的手臂,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你敢。”
沐云泽低下头,唇瓣贴在他额头上,声音变得很软,“还有力气教训我,好,都依你,乖乖先躺好。”
她替他擦了把脸,拧了湿巾覆在额上,指了指门外,那大夫跟在她身后出去,“开药,下去煎。”
“沐大少。”
“照我说的做,还有,你知道他是因为什么?”
“这我还看不出来,他今天吃过些什么?”
沐云泽拧着眉,“他吃的东西,应该和我都一样。”
“没有特别的?”
沐云泽摇头,“只是些干粮,回来后也只喝了碗姜水,都没有吃过东西。”
那大夫也不解地摇头,沐云泽自顾自地回忆,“姜水里加了红参和安胎药……”
“安胎药?”
“怎么?”
“如果你们吃的东西全都一样,而只有他有事,那么问题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