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兮对这位君主也算是有了解的,他自然不是这样容易蒙蔽的人,这宫里无论你的手段多么拙劣,只要皇上相信你,那么你便是胜利者,不在乎你的手段高明与否。
于此,瞳兮越发的意识到,一个妃嫔能得天政帝支持有多么的重要,哪怕你贵为皇后,只怕失去了皇帝的支持与宠信,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瞳兮不由想着,如果家里不是父亲对母亲那般的尊重,只怕她的母亲也未必能压住那些小妾。
只是目前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如今最怕的便是被贬,如今独孤思琴掌了代理六宫的权利,自己如果品位变成她之下,恐怕大为不妙,瞳兮正想张嘴辩解一下,却不料天政帝不耐的挥挥衣袖。
“朕此次出宫视察明情,贵妃也一道吧。”
此言一出,瞳兮和独孤思琴都被惊呆了。
“皇上。”瞳兮呐呐的唤道,另一旁独孤思琴也惊呼出声。
天政帝仿佛没听道一般,“此事就这么定了。”说罢迈开步子便走了。
没隔两日毓德宫便传出纯元夫人万眉儿扭伤脚的消息,看来出宫她是去不了了。
瞳兮本来万分不情愿出宫的,这消息一出她大概也咂摸到了万眉儿的意思来。看来这位纯元夫人的确厉害,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稳妥,她本意随着天政帝出宫,自是能日夜亲近皇上,可是最要紧的便是自己同独孤思琴在后宫,也只能是两虎相争的局面,也许等她回来的时候,刚好可以渔翁得利。
难怪独孤思琴虽然一心扳倒自己,但是万眉儿却没有落井下石。因为事后瞳兮才从玄纁处得知,是万眉儿身边的宫女通知玄纁说瞳兮二嫂那件事的。
瞳兮本就奇怪,玄纁当日并不在那路上,怎么消息得来这么快,看来是有心人通知的。
只是她同万眉儿都没料到,这事偏偏就让天政帝产生了带瞳兮出宫的想法,如今独孤思琴后宫独大,万眉儿自然是不放心将大明宫留给她一个人的。
如此想来,瞳兮觉得自己随天政帝出宫也不是什么坏事,恐怕他的意思也正是如此,瞳兮一直坚信,独孤氏和万氏互斗才是天政帝最期待的戏码,白白让自己拣了个便宜。
“娘娘,咱们得赶紧让尚服局制一点儿便服,也不知道赶得及赶不及。”玄纁已经上下跑开了,忙得不亦乐乎。
“不用,将我入宫之前的衣服找出来吧,现在是敏感时期可不能再摊上什么不懂民间疾苦的罪名,再说宫里的布料都是上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反而暴露了行藏。”瞳兮思考得面面俱到,也有一点儿惊弓之鸟的感觉。
幸好束帛是个很会收拾的人,即使以前的衣服也打理得妥妥帖帖,每年都拿出去浆洗浆洗,看起来还有八成新。
“娘娘,你说这次皇上要带你去哪儿啊?咱们一直呆在京城,连府都少出,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玄纁已经开始做起梦来。
瞳兮因为从小就被礼教禁锢在府中,再到后来入宫便更没有接触外面的机会,虽说出宫三年,但是在那瑶光寺,比起宫内更是规矩复杂繁多,她从小的世界便是被围墙圈起来的,并不懂对外面的向往。
“行了,你当咱们是去游山玩水么,这次我带齐云姑姑出去,你们俩在宫里我还另有安排。”瞳兮笑了笑。
江得启说过随从人员要尽量的精简,加上瞳兮在心里对齐云有所猜测,这次正好带出去试一试,至于玄纁和束帛,她最信任的丫头自然有其他要事要办,也许天政帝和齐云都不在宫里,她们俩反而能查出平日查不到的东西来。
天政帝出巡走的是高调路线,卤簿气势灿然。前有黄、白、黑青、红五色旗队开路,后面紧跟着帝王,贵妃的金根车和翟车,后有玉路、金路、象路、革路、木路五路车马仪仗,启行时旌旗招展,戈甲耀日,华丽夺目,瞳兮觉得实在不像是体察民意。
一路仪仗直送到京城运河的皇家码头,这一次天政帝主要是为了监察南河、锦河的河工治理,所以选择水路,沿京城运河而南下,在新平入南河,一路向东南行。
天政帝携瞳兮登上号为紫玉龙的龙舟,龙舟庄严华肃,为四层楼船,高四十五尺,长二百长,极为庞大。
此次同行只有瞳兮一个妃嫔,她本来担心得紧,可是在船上的十几日,天政帝仿佛跟忘记她这个人似的,并不找寝。这“紫玉龙号”修得金碧辉煌,还是先帝晚年时斥资修的,有正殿、内殿以及会见沿途到来的朝见官员的东西朝殿,甲板上还有一处小巧精致的园林景色,俨然是大明宫的缩小版,所以瞳兮也没觉得有何不适。
这船经过南河,天政帝象征性的下去走了走,表彰了一批父母官员以及治河良吏,再从曲关入锦河,巡视了一番。单这一程走下去就将近一个月,瞳兮见到天政帝的日子极少,大多时间他都在接见官吏,瞳兮只闷闷的呆在舱中,偶尔作作画打发时间。
沿途的风光或迤逦妩媚、或大气豪放,倒让瞳兮的山水画进步不少。这一日船行至近东海桂州府附近的号称“景轩东南第一山”的伏波山附近停靠,瞳兮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灵秀俊美的山水,落日时锦河上山影入水,几分朦胧,几分清晰,河面上渔舟几星,红帆数叶,甚至能看到打渔翁穿着蓑衣的背影,还有那帮他打渔的黑色鸬鹚。
“齐云快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