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你乖好吗?别让舅舅着急。”我耐着性子哄她。
过了一会儿,屋里有轻轻的响动,然后门开了一条缝,她明亮的眼睛凑在门边向外张望。我一只手插进门缝把住门沿,一边试着慢慢把门推开,一边哄着她让她后退,怕她被门带倒。
门开了,云深站在我面前,眼睛有些红红的,看了我一眼,就低头瞧着地板,不理我了。
我蹲在她面前,伸手试她的额头,并不烫。然后轻轻托起她的脸,细细地看。她仍固执地垂着眼帘,不肯看我。
“云深告诉舅舅哪儿不舒服?”我放缓了声音问。
她不回答。
“是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我明白了七八分。
她一听眼圈更红,一排珠贝样的牙齿咬着下唇,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我托着她小脸的手上。
我大惊,忙给她拭泪,又着急地问:“怎么啦?宝宝你别哭,有什么委屈告诉舅舅好吗?是想爸爸妈妈了?”
她仍不回答。
“想爷爷奶奶?”
还是没回应。
“和同学闹别扭了?是和韩彦成闹别扭了吗?”
她摇摇头,嘴一瘪,抱了我的脖子哭出了声。
我心里一急,叫了萍姐过来,问她今天学校都发生了些什么。
萍姐摇摇头说:“一切正常。早上还好好的,中午放学就这样了。”
云深的眼泪一串一串落在我衣领里的皮肤上,烫得我心里一阵阵发紧。
她突然止住了哭声,睁大小兔子一样的红眼睛,定睛看了我一会儿,说了一句:“你不跟别人在一起!”说完又开始大放悲声。这次是哭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我忙抱紧了她,着急地问:“谁说我要跟别人在一起的?云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陈老师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她一张小脸立即变白,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没有!没有!陈老师什么也没说!”然后伤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哭着说:“你肯定已经不喜欢我了!”
我赶紧一面拍她一面哄,又是安慰又是许诺,直到她哭声渐弱,只偎在我怀里抽抽嗒嗒。但再追问她,却是不肯答了。
我知道今晚是问不出所以然了,就不再迫她,只抱了她坐在腿上,给她讲故事,说笑话。
她虽不哭了,但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缩在我怀里听着,头靠在我胸前,拿细白纤小的手指慢慢玩我的衣扣,间或问一句:“然后呢?”“还有呢?”
新月端了晚饭进来,她不肯吃。我只得拿了勺子,一边哄一边喂。
她吃了两口,也拿起筷子要喂我,不然就不肯吃了。我只得顺着她,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吃完晚饭,天已黑尽了。
等她洗过澡,我又跟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哄她睡觉。她像是哭得太多,累了,很快就开始迷迷糊糊。快睡着以前,她抓着我两根手指,含糊地嘟囔着:“你不跟别人在一起。”
我把唇贴在她耳边,极轻地说:“我只跟你在一起,永远陪着你。”
回到我自己房间里,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这孩子一向非常听话懂事,究竟会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像这样哭得几乎劝不住?直觉告诉我,极有可能和陈薇语有关系。我明天必须要找她谈谈。
点水之缘 (靖平)
第二天上班时,我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完了当日必要的工作,一看表已经下午一点。现在云深应该已经放学回家了,此时去找陈薇语,她既没有课,云深也不会看见,最合适不过。
我先给陈薇语的办公室打了电话,但却被告之她生病在家休息。我没有她的私人电话号码,便请我的助理l安排定了一束橙色的菖兰和一只水果篮,然后我独自驱车去了陈薇语的公寓。
我轻轻敲门,片刻后,陈薇语轻软悦耳的声音在门后响起:“请问是哪位?”
“李靖平。”我回答。
片刻静默后,门后的声音急促地说:“麻烦你等我几分钟。”语中略带慌乱紧张。
大概五分钟后,门轻轻地开了。陈薇语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及膝裙装,亭亭静静站在我面前。两个月不见,她明显地消瘦了些,但因为面庞略略修饰过,所以除了眼周颜色略深以外,并无苍白枯涩的病态,反而添了一种弱柳扶风的楚楚动人。
她将我让进屋里,接过我手中的花束和果篮,然后轻声道谢。
“陈小姐哪里不舒服?现在好些了吗?”我问。
她站在窄小的厨房里,略垂着头,将菖兰往一只玻璃花瓶里插,回答说:“有点感冒头晕,不要紧的。”说话时她并不看我,拿花枝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插好花,她又开始沏茶,整个过程她都手忙脚乱,仿佛我的存在让她窘迫失常。
我正想劝她不要再麻烦,忽然听到她一声短促的尖叫。
我快步过去,只见她手上已被沏茶的热水烫红了一片。
我赶紧将她的手按在水龙头下面用凉水冲洗,还好只是有些红,没有破皮也没肿,伤得不算厉害。
冲洗降温以后,我扶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从她家的药箱里找出红霉素软膏,在她的伤处轻轻涂抹。
这时,一滴泪落在我正在涂药的手上,我惊异地抬头 – 她在哭,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让我看。
“为什么在你面前我总是这样狼狈?”她的啜泣压抑而哀怨。
“我这人大概有些命硬,老给别人找麻烦。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