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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脸看着我,一脸的快乐:“现在不疼了。”
她又突然“咦”了一声:“你有颗纽扣要掉了。”
我低头一看,短袖衫胸前的一颗纽扣已经脱了线,松松地搭在那里。大概是刚才被人劝酒推托时挂到什么地方了。
“我给你缝!”云深一溜烟跑出去,又飞快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珐琅针线盒。
“我还不知道云深会做针线。”我有些意外。
“学校里劳动课上学的!”她有些得意。
那个当年七夕祈愿时还不会穿针的孩子,此刻却坐在我身前的床沿上,一手攥着我的衣襟,另一手灵活地飞针走线。
她纤长白皙的手像一只蝴蝶,飞到我胸前,又飞离。
她靠得我很近,前额几乎要抵在我的下颌上。我的鼻息间满是她清新甘洁的淡淡体香。我刚清醒些的头脑又开始昏沉起来。
她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针线,卷翘的长睫随着轻软的呼吸一起一落,挺秀鼻梁下柔软的粉色嘴唇在屋里渐暗的光线下发出隐隐的珠润的光泽。
我受了蛊一样地慢慢垂下头,突然那样不顾一切地想吻上去。
但在我双唇触到她头顶发丝时,我豁然停住,紧咬着下唇,逼自己清醒 – 你是醉了,要么就是疯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这一切的翻江倒海,云深都没有察觉。她把线头打了一个接,脸凑上来,用牙把线咬断。她柔软的面颊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我胸前的皮肤上。我感觉身体里所有的血都冲到了头上。
“好了!”她欣喜地一扬眉,仰脸看着我,却又马上惊异地问:“靖平你怎么一头汗?你又不舒服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对她一笑:“我想出去吸点新鲜空气。”
云深执意要跟我一起出去。我便推了广仁家的那辆旧自行车,避开仍然人声鼎沸的客人,带了云深悄悄出去。
我载着她在乡间窄窄的田艮上缓缓地骑。两旁是望不到边的菜花田。在夏日氤氲的薄暮里,十里柔黄和清香铺陈了满天满地,像柔软的锦缎,在和风里,轻摆慢款。不知名的小虫在花间自在悠然地潜游飞行,发出细微的嗡鸣。远处一个骑在牛背上的牧童,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一支乡间的小曲。
云深坐在车的前杠上,背紧靠在我胸前,双手轻轻搭在车把上,间或拨玩着把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远离尘嚣的绚烂沉静里,人的心会从容,柔软,最后融进晚风里,和自然成为一体。
窝在我胸前的小人儿忽然极轻柔地念出一句:“let lutiful lr fld deutus。”(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她在念泰戈尔的《y birds》(飞鸟)。她经历了父母的死亡,又见证了青凤孩子的诞生,大概已有些明白了生命的激越和从容。
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云深,死亡其实并不可怕。一个生命停止了,但却不会消失,而是会以另外的形式出现。生命的能量在自然界里是周而复始,永不磨灭的。当你的亲人离开你后,他们或许会成为田野里的花,原上的草,林间的树,最终又会成为另一个生命的一部分。所以面对亲人的离去,我们不用太悲伤,因为他们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面目,总有一天还是会和我们相遇。”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仰着脸看我,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成人般的平静祥和:“如果有一天,我化成了家里荷塘中的一株荷花,你就把我养在盆里,放在你的书房里好吗?这样我就能每天看到你。”
我突然鼻腔发酸,喉间哽起一团硬块,心里冲撞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句,只把唇贴在她发上,深深一吻。
我只愿这条田间小路,永无尽头,能让我载着她,骑到永生。
作者有话要说:靖平是天生的好酒量,轮番的烈酒灌下来也面不改色。但云深在他胸前轻软的呼吸却让他醉了,险些就把持不住。还好他定力强,稳住了。只可惜他这一番急雨惊风的挣扎,云深却并不知晓。唉,这窗户纸到底怎么捅破呢?
长相思,在长安(靖平)
我们在广仁家住了十四天,终于不得不启程了。尽管依依不舍,但和他们的分别就像这次旅行结束后我和云深的分别一样,不可避免。
广仁和青凤给孩子起名“念平”来感谢我。我也邀请他们全家,以后到北京来玩。
临别时,大家都红了眼睛。广仁奶奶拉了我和云深的手直哭:“你们两个娃这样心善,老天一定会有好报!你们一定会有好姻缘!”
云深抱着小念平不肯松手,泪珠一串一串掉在他脸上。等到我们的车已经开出了好远,她仍依在我身上不停地流泪,哭湿了我肩上的衣服。
我有些隐隐地担心,面对旅行结束后我和她的分别,她会怎样。
在剩下的两周里,我们走马观花般游过了武威,酒泉,和兰州,最后终于到达了我们这次旅行的终点,丝绸之路的东起点 – 长安。
云深和我都极喜爱这座从明代就更名为“西安”的城市。法门寺,华清池,碑林,钟鼓楼,大小雁塔,半坡,乾陵,骊山,兵马俑……。这座城市积淀了太多的历史,游不完,寻不尽。
我们踏着古人的足迹,抚着旧时的砖瓦,探寻着那些隐在千年岁月背后的故事。我也带着她走街穿巷,听高亢的秦腔,看市井的风物,品寻常的人生。
停留在西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