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退出,也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做……”
他字字坚硬,孤寂又温柔,在这一个深夜,终于倾泻了所有。
“……我只清楚一件事。”
乔语晨眼底开始浮现雾气:“……什么?”
他淡淡的笑了起来,柔媚而憔悴。
这就是爱情吗?汹涌时好像潮水,惊涛拍岸,令人心中悸动;一个转身,它却又不动声色地杀伤,似魅影般存在,暗箭伤人。
“……我下不了手,”他说,一字一句地说出了弱点:“乔语晨,对你,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海阔天空(1)
自从那日在医院楼下和乔语晨通过电话之后,唐学谦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而是整整三天都去了另一家医院,守在石仲诚的病床前,默默不语。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以前常常这样,沉默不语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这是一种被现实训练出来的保护姿态,他在自我空间里悄然构建着各种防御政策,然后沉着出击。
可是,自从他把感情交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子过了。他失去了保护色,那个叫乔语晨的女子让他不再守得住沉默的底色。
第三天的晚上,唐学谦忽然站起来,走到病房的窗前,点一支很少抽的烟,于烟火中极目远眺。
忽然就发现,一窗的天下,原来也只不过能见到烟锁蓝桥花 径。
佳人没有了,英雄也就没有了去处,君行直到蓝桥处,无路可停下来,也不凭栏,也不上船,唯一的出路,原来不过是破釜沉舟。
寂寞压人,此情将倾,只有回忆永不苍老。
男人忽然拿出行动电话,按下快捷键。
钟特助的声音刹那间就在电话那头炸起来:“唐学谦!!!你到底还要翘班多久?!你真以为我们不敢造老板的反是吧??!!”
“我后天要开临时股东大会,”他飞快打断自家特助的话,沉着道:“你尽快安排一下。”
唐学谦虽然在公司里一向以冷色调示人,但私下却从不摆架子,这么严肃地对钟铭轩发话还是头一遭。
钟铭轩自从大学毕业就在唐学谦这奸商手下当牛做马,积威之下已经有了不争气的农奴心理,只要唐学谦眼神一挑口气严肃一本正经地训话,他就本能地想服从,其中的血泪史啊,真是那个说也说不完……
于是这一刻,当唐学谦下完命令后,钟特助一下子回魂了,立刻应声:“是,我马上安排。”
说实话,这个命令执行起来会很累,时间太仓促,各位股东们又都是得罪不起的上帝,一天之间要召集起来很是有难度,换了别家公司的特助搞不好就会诚实相告,以求宽限时间。
但是,钟铭轩是谁?是唐远的人!唐学谦训练出来的人一个个都不是正常的,白天黑夜,春夏秋冬,火星地球,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办事效率永远都是惊悚的。
“那就这样。”
唐学谦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只是挂断电话时那种沉默的决绝让电话这头的铭轩忍不住心头咯噔了一下。
唐学谦开车去了父母的住处。萧素素一颗满满的慈母心,立刻抓住自家儿子的手语重心长道:学谦啊,妻子是要靠哄的,不要动不动就打起来,别人家夫妻打架是用手,你和语晨打架是用钱,这样更不对啊……
咳,基本意思是对的,就是表达得有点问题……
唐彧连忙照顾妻子进房休息,安抚过她之后走出房间搜寻儿子的身影。
唐学谦正站在花园里,显然是在等父亲。唐彧走过去,略带深意地看着他:“你终于有决定了?”
唐学谦也不否认,点头承认:“恩。”
“思考三天就够了?”
“够了。”
唐彧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悠闲地在一边的白色靠椅上坐下,开口慢悠悠地道:“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如果我不同意呢?”
唐学谦转身:“那我就说服你同意为止。”
唐彧眼神一挑,浮现一个含义颇深的笑容。明明是坐着,却仍然有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不怒自威。
“学谦,自从你接手唐远以来,我没有再插手任何事,不过……”唐彧单指敲了敲桌面,浮现昔日的帝王之色:“如果你拿唐远开玩笑,唐远总裁这个位子,我会让你做不下去。”
“我不会拿唐远开玩笑,”他没有被父亲的话吓到,反而正色道:“我从来不会拿生命里重要的东西开玩笑。”
唐彧玩味:“包括感情?”
唐学谦一愣。不愧是父亲,套话水平一流。
“对,包括感情,”他诚实相告:“最初我以为,我既可以敬忠也可以敬孝……”
“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唐学谦笑了:“不,我仍然要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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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漆黑无比,却亮如星辰,这最单调的颜色里却折射出了最斑斓的存在。
曾经他身上的黑色是一种吞噬,他做的是人,纯粹的人,求的是唯一的结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说一的时候就是一。而乔语晨却不是,她做的是万物,从万物来,归万物去,求的是浓淡相宜的无穷效果间有理有据的自然之道,说一的时候,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是东方的哲学,恬淡相性,万全齐美。
“语晨一定也想两全齐美,所以忍让了我这么久,”他抬起头,眼波流转:“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已经无路可退。那么,就让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