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某些可有可无的难过和悲切一瞬间变得没那么重要。
她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忽然想起刚才书中看到的那句话。
【他是我最强的思念。如果别的一切都毁灭了,而他还留下来,我就能继续活下去;如果别的一切都留下来,而他却消灭了,这个世界就将成为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不会是它的一部分。】
【他比我更像我自己,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是完全一样的。】
☆☆☆
三楼右边的屋子换了主人,也是一对年轻的情侣。
狄然站在楼下那颗落满雪的合欢树下,看着那个女人在用扫把清理缠在阳台上的爬墙虎枯藤。
她还住在那里时,夏季的晚上,她会和陆川在阳台纳凉,总有些蚊虫顺着藤蔓飞出来咬她的小腿,可她从来没想过拔掉它。
那屋里的每一个物件,每一片墙面,甚至爬墙虎每一个叶片,她都喜欢。
她静静看了很久,直到女人将那破碎的枯藤顺着楼体墙壁通通丢下来。
漆黑的楼梯道里钻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他冲狄然飞扑过来:“然然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和陆川哥哥要搬回来住吗?”
浩浩抱住她的腰,大眼睛眨呀眨:“我想你了,小胖也想你,但他只是想你回来给他买零食。”
狄然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袋:“期末考试考得怎么样?”
浩浩一听,也不想她了,转身本能就要逃跑。
狄然拉住他的袖子,蹲下身将一直提在手里的纸袋递给他,她轻轻说:“如果你再见到陆川哥哥,就把这个袋子给他,好吗?”
浩浩扒开袋口看了看,里面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一件t恤、一个指环、还有一张相片。
“就只是给陆川哥哥?”浩浩问。
狄然垂着眼睫,苦苦一笑:“告诉他,然然姐姐说,让他不要等我。”
☆☆☆
李东扬站在巷口,狄然低着头出来,他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她身后。
狄然走了很久,她不认路,埋头乱走。
傍晚夕阳和霞光照映进城市的内流河。
泡腾着工业废水的河水沿着弯曲的河道潺潺而下,狄然站在夕阳下的桥面上,忽然顿住脚步。
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牵引一样,落到桥对面的人行甬道。
那里走过一个女人。
女人肌肤蜡黄,神态疲惫,一眼看上去分辨不出年纪。
她衣着破旧而老土,头发上沾满皮屑和油垢。
她挺着圆鼓鼓的孕肚,步履蹒跚,手里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后背还背着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她旁边站着一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和她同样的肤色和穿着。
“看什么?”李东扬捏捏她的掌心。
狄然收回目光,天边暖霞映眼,她摇摇头。
李东扬将她的手握在掌心,牵起她继续走。
☆、重逢
七年后。
清晨的光影顺着阳台照进来,陆川平躺在床上,感受到阳光的侵袭,慢慢睁开眼睛。
他看了眼放在床头的手机,六点整。
房间的摆设与从前别无二致,床脚的书桌书架,床头的彩绳照片,阳台上的泡沫箱里蔓延生长着茂盛的绿色植物,将栏杆和墙体包裹成浓绿的颜色。
多年来的良好作息早已形成了生物钟,陆川静静看着天花板清醒了一会,而后起床洗漱,阿拉斯加听见他的脚步从客厅的窝里扑过来到他身上乱舔。
陆川摸了摸它的头,套上项圈出门遛狗。
“早啊陆川哥。”浩浩从自行车棚推车出来,他现在很高,足有一米八,已经从一个蘑菇头小正太长成了英俊的少年人。
他身边站着一个可爱的女孩,梳着简单的马尾辫。
陆川冲他点头:“高考加油。”
小红笑了笑:“浩浩说他能考g大,我说他做梦,他以为谁都像陆川哥哥这么厉害吗?”
浩浩不满地拍她脑袋:“这么崇拜陆川哥,你去和他谈恋爱啊?”
小红吐吐舌头,跳上他的自行车座,小声说:“陆川哥哥又不喜欢我。”
“陆川。”胖妈正在厨房做饭,看到陆川下来遛狗,油乎乎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跑出来。
她明显比以前老了,虽然头发还是油黑,脸上眼里的神态却沧桑了大半,她略显局促地问陆川:“你最近忙吗?还是家里老人遗产纠纷的事,真的不好意思,一再麻烦你。”
陆川轻声说:“没关系,下午您去所里,找这位齐律师。”
他给胖妈留下一个号码:“我会提前打好招呼。”
胖妈喜笑颜开:“谢谢你了,陆川。”
院子里的人七年前都认得陆川,他长得帅,成绩好,高中没毕业就一个漂亮又开朗的女孩同居。
院子里的人七年后也都认得陆川,他有车有房有名望,是滨海最年轻有为的律师,可他却没有搬出去,而是在这破烂的深巷里买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小房。
当初这条街一度闹拆迁,房屋的主人狮子大开口,一间破屋要价二百万,陆川没有还价,眼睛都没眨掏钱将这房子买下。
阿拉斯加每早有自己固定的溜行路线,早已经熟得不能再熟,它溜溜达达跑到楼后长满野草的荒地上,陆川解了它的绳子,让它自己撒欢。
他站在那颗无花果树下,初夏的季节,刚好下了春果又没结秋果,满树绿油油的叶子,苍翠欲滴。
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对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