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我身份证不能上飞机和火车。”唐容谦挠挠头道,“昨天早上上的汽车,我以为赶得及,结果抛锚在半路,大半夜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等了四个多小时才有车过来接,就迟到了。”
“你骗了我不止一次,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岳菲菲道,打定了主意这次不能再纵容。
“这是汽车票。”唐容谦在口袋里翻了半天拿出票道,“我……”他抿抿嘴,终于开口道,“我去看了一个……人,他在北京住院,快不行了。”
岳菲菲听他的口气不太热络,按道理来说能值得他跑这么远紧急去看的人应该很重要,可态度上却看起来比较冷漠。难道……和他的家事有关?“我刚刚从邓昱那边回来。”岳菲菲想了想开口道。
“他说了什么?”唐容谦抬眼,神色有些许慌张。
“没有,他说答应了一个朋友,赌上自己的名誉也不能透露半个字,但我知道这事儿是发生在你周六见了邓昱之后。”岳菲菲继续补充道,“别忘了你的手机是刘老师给你的,通话记录我能看到。”
“你查我?”唐容谦诧异。
“怎么,觉得隐私被触犯了?”岳菲菲挑眉道,“你的隐私,以后全部都会被公开,或者你现在都收拾好,或者等着被别人爆料,或者让我们来做炒作,选择了走歌星这条路,你要有这个觉悟。”
唐容谦低下头,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半的面包,沉默半晌。
“你已经签约了,不容你后悔,我不会因为看好你就不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岳菲菲警告道,毫无情面。
“那你应该听听我的故事,菲菲。”唐容谦开口道,看着岳菲菲的眼睛,神情愧疚,“我或许不值得你这么重视。”
“我是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的。”唐容谦坐在二十六楼的茶室,摸着面前的一小杯香茶道,“我是私生子,因为是我妈妈执意要生下我,所以我爸爸并不喜欢我,也很少来看我。十六岁那年他突然开始对我好起来,开始我以为是他想通了,认我这个儿子,后来我才知道,他名正言顺的儿子,我的哥哥得了白血病,父母配对不成功,所以想试试我的。”
唐容谦在面前绞着自己的手腕,仿佛五年前在充满药水味道的白色医院的等待的时候。
“你在这里等等。”一个态度不太温和的中年医护人员对他道,转身进了抽血室。
唐容谦看着走廊的一边,父亲和母亲在低声说些什么,他喝了一口父亲买的巧克力奶茶,有些冰冷的医院温度似乎便开始温暖起来。他还记得是快乐柠檬的巧克力奶茶,里面除了黑珍珠以外还加了布丁,是他喜欢的味道。
父亲向着自己这边看了看,看见唐容谦正在看这里,便微笑着向着自己招招手。
作为他十六年的儿子,在十五年的时光中从未见过他的笑容、礼物不断,但总是一些冷冰冰的礼物,这样一杯他喜欢的巧克力味道的饮料,温暖在手,也不过是一年前才发生的。笑容,也是一样。
唐容谦看着医生在里面忙碌准备检查的用具,枕头、托盘、棉花球、冰冷的带着管子的仪器……墙上的钟表发出滴答滴答沉闷的声音,当消毒药水顺着呼吸钻入自己的鼻翼,便有一种心绪冰冷下来的感觉。
手中的巧克力奶茶总会喝完,血液检查也会做完。
如果配型不成功,那结果出来的那一天,自己将会重新回到前十六年的生活,被抛弃在遗忘的角落,做一个不被承认的儿子。
即便配型成功,或许半年、或许一年之后,一切也会如前十六年的生活一样,最终沉默在无声之中,他终究不会是父亲认可的儿子,终究是见不得光的身份。
父亲和母亲争论着些什么,他看见母亲在抹眼泪,父亲拽了一把母亲的胳膊,将她拽到拐弯的走廊,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唐容谦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人向着门口走过来,他放下了手中的巧克力奶茶,站起身。
然后选择了慌不择路的逃开。
“为什么选择这个时候去北京?”岳菲菲示意赶快将杯中的茶水喝完,又给他倒上了一杯,“你应该五年没有回去过了?”
“不,我家不在北京,在天津。我的哥哥的医院在北京。我本来不想回去的,但昨天邓昱带来的,是我小时候的老师,方友强。”唐容谦道。
岳菲菲倒茶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方友强是业界高音气息声乐训练的泰斗,他与唐容谦是曾经的师徒关系这一层,本身就说明唐容谦极不平凡。
“他让我意识到我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所以,我去了北京的。”唐容谦道。
“你哥哥现在怎么样了?”岳菲菲问道。
“可能活不过今年。”唐容谦将茶喝完,茶杯握在手中微微发抖。
“后悔了?想救他了?”岳菲菲看着唐容谦的表情,冷道。虽然对方并没有和自己的哥哥居住在一起,或许也谈不上感情,但……见死不救这件事情,让岳菲菲对唐容谦的好感度急速下降。
“我救不了他。”唐容谦苦笑道放下茶杯,“离家出走后的半年,我就去医院做了骨髓捐献,指明首先配型给他。结果失败了。所以之后我一直没有回去。”
沉默,寂静,只有开水壶的水在知啦知啦响着,岳菲菲啪嗒一声将它关掉,看着面前低着头的英俊男生。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