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妈妈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她穿着华丽的礼服去参加舞会了,然后给我带回来不同的叔叔。
每当我靠在墙角执着的等她来接我回家时,幼稚园的小朋友就笑我:“莲落没有妈妈,莲落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孩子”
终于有一天,我将那个嘲笑我的小朋友打了一顿,然后挂着彩哭着跑回家。
回家的时候,正好碰到她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一起,笑的非常好看。
我走过去,抱住她:“妈妈,大家都笑我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妈妈,你明天去接我好不好?你告诉他们,我不是没人爱的孩子。”
“他们说的没错,你的确没人爱。”
我愣住。
“妈妈,不爱我吗?”
“不爱,尤其你这张脸,让我看了就想撕毁它!”
在我体内,流着憎恨的黑色血液。
为什么要爱人(或者根本不爱)?
要结婚(或者连婚都不结)?
要厌恶,然后离婚(或者虽然不厌恶,但仍然分手)?
任性的生下小孩,又抛弃掉(还说什么根本不爱之类的话)?
为什么要去喜欢别人,反正迟早都要厌恶,憎恶,遗忘。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为什么还要去爱人呢?
唯一剩下来的希望是……
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去殉情。
这猜忌,虚脱感觉与无从发泄的愤怒与怨恨,使我丧失了存在的理由。
我羡慕,妒忌那些幸福的人们。
从小就害怕他人的眼光,不愿和别人有任何牵扯。
我总是害怕“万一,他们不要我了怎么办?”
‘希望被爱’的强烈愿望,使我了解,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弱。
这两种相反的感情,两种对立而矛盾的渴求……
自己心中的绝望,比任何人都强……
冬雪,真是又白又美……
可是好冷……
就这样子被这又白又美的东西活埋的话
我这肮脏的身体是不是就能变得干净……
从我丑陋的伤口里,将污秽的血液完全放掉的话……
我的背上,是不是就能……长出翅膀?
好想……得到幸福……
弃神
白雪越下越大,大衣上的血迹渐渐被覆盖。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教堂前的广场。
夜晚的广场很安静,只听见雪花落下发出簌簌声。
就像灵魂破碎一般,发出无声的叹息。
我朝快要冻僵的手中呵了一口热气,仍旧毫无暖意。
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教堂前那个大十字架上。
一个熟悉的人影跪在雪地上。
雪花落进脖子里,沁入骨髓的凉意。
我汲了汲鼻涕,揉揉冻红的脸颊,朝他走去。
“耶和华,你这个骗子……为什么要做出这么让人难堪的事情……”他跪在十字架前,悲愤的指责着。
我拍拍他的肩膀:“哥……”
他回头,金色的头发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我伸手轻轻的将他发上的雪花抹去,坐到他身边:“哥……你在干嘛呢?”
雪地上,散落着一些酒瓶,还有一些零碎的烟头。
“哥……你说话呀……”
他垂着头:“神不公平,为什么要我们最先遇到彼此,却不能相爱?”
我不语,抬头,仰望天上的雪花。
黑洞洞的天空,雪就像羽毛一样,慢悠悠的从天国落下。
纯白圣洁。让人想用尽手段去染黑。
“小落,爱你!”他扑到我怀里,浓烈的酒味扑鼻而入。
“嗯。我知道!”我揉揉他的头发,轻轻的答道。
“我知道这是罪恶的爱,可是……”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我继续点头。
“小落,爱你”
“嗯。我知道”
“小落……爱你……”
我躺倒雪地里,仰望着那圣洁的十字架。
“顾莫修,你为什么要爱我?”
他爬到我身上,双手扣上我的双手。
“小落……爱你!”
我悲哀的笑笑:“神在那里看着我们”
“我鄙视神”
“你像个天使,顾莫修”
“我早就在爱上你的那刻,弃神了”
“顾莫修……”
“小落,爱你!”
“我真的毁了你……”开始哽咽。
“我不想要拯救……你要爱我。小落”
语毕,亲吻送上。
他吻得及其专心。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晶莹的冰片。
双唇柔软,唇齿间流溢着浓烈的悲愤。
我攥紧了衣角,片刻,又松了开来。
.
“进来吧!”他打开灯,冲我笑笑,齿如编贝。
我靠在门前,望着他:“这个房间你没退?”
他蹲下身替我脱下被雪水浸湿的鞋子,道:“舍不得。这里有好多我们的回忆”
我鼻子一酸,抱住他:“哥……”
他拍拍我的头:“快去洗个澡。你看,全身都湿透了!”
我点头,走进屋子。
屋子和从前一样,干净又整洁。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洗好澡出来,正看见顾莫修对着我的大衣发呆。
走过去,拾起它扔到垃圾筒:“别看了,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