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不是介意被名师指点指点,所以也没反对曲无漪的安排,收拾些简单的衣裳就从自个儿在西三巷的小宅搬进曲府西厢。
西厢幽静而清雅,植了些花草,围绕在简朴的两层木雕楼阁旁,她推开门扇,跨过门槛,左右张望,在侧方垂帘后的窗边看到了曲无漪替她找的师父。
恶寒……月下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光瞧见那位师父正被微风拂动飘扬的衣缘下摆,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有种想要掉头跑人的冲动……
「你来了?」
强烈恶寒……当月下听出那笑意满满的声音属谁所有!
垂帘被修长有力的手掌掀开,冠玉容颜镶着有神墨瞳,此时正笑觑愣呆的月下。
「斐知画!」月下激动地指着他,因为太过激动而颤抖着指,「你在这里做什么?!」
「曲府主子聘我来指点一名学艺不精的画师——」他故做微惊貌,佯装不敢置信的愕然,「……难道,是你?」
「当然不是!不是!」月下跳脚,她绝不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她绝不在斐知画面前认输!「我只是跑错地方,我马上就走!」
月下说完,还真的不多停留,旋身走出西厢。
斐知画没追过去。他和月下不同,月下被月士贤追着打习惯了,那双美腿健跑如飞,真要跑起来,他这个久坐画桌前的弱画师可追不上。
这当然是场面话。真正让他能悠哉自得坐在椅上品茗的缘故是……
半盏茶的时间后,曲练拎着月下的衣领,重新将人带回他面前。
「主子说,年底要替你出一册春宫秘戏画的画册,他不允许你的画出差错,在斐师父替你找出所有画里的问题之前,你别想踏出西厢一步;主子又说,你再跑的话,要我将一层的楼门窗户全封起来,三餐就由我以轻功送上二楼来。」曲练将月下压到斐知画身旁的雕椅上,撂下曲无漪的命令。
「我没说不让师父教,可是能不能换个人来教?」月下有不满。
「你知道主子向来只找最好的人。」曲练的意思就是:无从商量。
「你跟曲爷说,这个姓斐的男人是会画一些山水花鸟,可是说到春宫图,他根本不专精。曲爷找这个人来,说不定变成我要费时教他,而不是他来教我!」月下当着斐知画面前说他本人的坏话,当他不存在似的。
「这点你放心,曲爷早见过斐公子的画作,而且赞不绝口,找斐公子来绝对是正确选择。」曲练道。
「代我谢过曲爷的夸奖。」斐知画搁下手里的杯,对曲练做出一个「您过奖」的揖身,两人的笑里有着狼狈为奸的意味。
「等等,练哥,你帮我跟曲爷说,他真的没这种本事,他不过是个——」
砰——两扇门板当着月下面前关起来,外头还传来曲练上大锁的鏮镗声。
她与斐知画被锁在西厢房里了!
「练哥!不要把我关在这里!放我出去!」月下猛拍门板吠叫,可是却听到曲练对其他家仆说要拿木板将一楼所有窗户都封钉起来!
她心大慌,「练哥!练哥——」
「月下,你慌什么?难得我们能一块钻研画技,我可是很期待呢。」斐知画来到她身后,一句轻轻呵气就拂在她耳边。
月下抚住耳朵跳开,一步步退退退,退到了画桌后方,拉开与他之间最远的距离。
「我一点都不期待和你钻研什么画技!」她对他吼,像只落败的小狗,只敢躲远远地汪汪叫。
「我们好歹是师兄妹。」斐知画向她走来。
「我从不承认这种事。」见斐知画朝左而来,她马上往右闪。「再说,你以为你自己有什么本事能教导我画春宫图?」她仿佛找到反击方向,抿着嘲弄的冷笑——没错,斐知画自小到大都是她爷爷自豪的好徒儿,应该也继承了她爷爷的古板,视春宫图为荒淫至极的画耻,别说是学着画,恐怕连叫他们看都会被嫌脏了他们的眼,她完全找不出她有接受斐知画教训的半点理由!
「我确实不常画这类的春宫图。」斐知画顺手取过画桌上成叠《幽魂淫艳乐无穷》中的一本,随意翻到一页插图。「不过绘人像是我的擅长,春宫图不过就是将画里人物的衣裳剥除,我想应该难不倒我……你若还不信任我,我可以立刻画一幅让你监识。」
「好呀,你画。」她才不信他有这本领,她抱着想看他出糗的心态允诺。
斐知画瞧着她笑,「帮我磨墨可好?」
「我是很不想答应啦。」她嘀咕,但还是拿起墨条在砚台里转圈圈。
以前她也帮他这么磨过墨哩……
月下不记得有多久没亲眼见斐知画绘图——也不是她一直避着不看,而是太多人会围在他身边,她就被挤到人群后。虽然她心里都是赌气想着「那种图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不能否认,她转身跑开时,都是有些小失落的。
一张白纸,墨笔来回,画里人物的如瀑长发缓缓流泄下来,滑过未着片缕的香肩,避开了浑圆sū_xiōng,没挡住丰盈顶端的小小艳果。
月下专注盯着,没想到斐知画真的会画春宫图……而且,画的真好。
要是他摆明要争着和她成为春宫画师,她又是一败涂地。
她是不是要庆幸他还留了口饭给她吃?
画里女人的身后添了个男人,他的唇正落在纤美的玉颈,薄唇微开地吮住女人的肌肤,让月下莫名觉得自己的右颈——也就是画里女人被烙着唇舌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