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琴。
“这样妙绝的琴音,除了妙僧无花,还有谁能奏出。”楚留香身上原就湿了,干脆一路游至舟前,猛地破水而出,溅得四处水花,“只是不知大师心中,可是有何心事?”
云雁是运着轻功到舟上的,侧着身避过楚留香甩过来的水珠,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那最是无尘的无花大师身上。白色是很干净的颜色,不是什么人都能穿得好看的,而白衣的僧人,正如坐于九天云端,云雁却突兀地想起一个人来——白云城主叶孤城。
打扰人家友人叙旧的事,云雁是不会去做的,她还努力地抱住了有点焦躁的鼎鼎,就见无花对她一笑,“这狮子可是怕水?”
“鼎鼎没事。”云雁深深地吸了口气,安抚地拍了两下鼎鼎,“是檀香?”
楚留香笑了起来,“鼎鼎可不通风雅。”
焚香奏琴,由妙僧无花做来,不知要引得多少人心醉,可对于鼎鼎来说,怕是只让它觉得鼻子不习惯吧。
果然,鼎鼎怏怏地打了个喷嚏,不过很快就把头埋在云雁怀里,只露出小尾巴在外面一甩一甩的了。
“小淘气。”云雁抿抿唇,不再开口说话,鼎鼎也乖巧地窝在一个地方不动了。
等到楚留香和无花谈到中原一点红时,无花竟把手下精致的古琴直接沉入了水中,云雁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默默地靠近了楚留香一点,若是中原一点红光靠名字就能让血腥气污了琴,那她这样手下人命不少的,说不准要被丢下船。这也太糟心了,楚留香不杀人,可总是吃肉的吧,也算得上杀生了啊……云雁突然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有被丢下水的危险,还有可怜的鼎鼎。
这样的心思,让云雁时不时警惕地看向无花。
无花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由开口询问:“云姑娘可是有事?”
“……我也杀人的,你会把我丢下去么?”云雁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然后眨眨眼,“但是我觉得我应该算是个好人。”
“云将军为何取人性命?”无花早从那芦管声中听出了云雁种种心思,脸上仍旧是慈悲温文的神色,“那人又是为何?”
楚留香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人交锋,和尚总是喜欢打机锋,云雁却总是直来直往,这两人说起话来便真是有趣了。云雁仿佛是思索了片刻,“为何要悔?”
“杀一人,可救百人,若有孽债,尽可报于我身。”云雁想起王不空红色的战甲,还有经常可以听见的诵经声,“若得一日盛世太平,我便放下屠刀啦。”
无花微微颔首,“这便是了。施主可渡。”
云雁杀人不是滥杀,与中原一点红收钱取命到底不同,尚且在无花容忍范围之内。再怎么笃信佛的人,也说不出让世间再无杀生之事的话来。
“佛门也有怒目金刚……只是大师实在不像是凡俗中人。”云雁叹了口气,算是不再纠结这点了,其实比起这样的妙僧,她还是更喜欢能说出以杀止杀护卫天下太平的少林小和尚。
楚留香苦笑着附和,“可不是,若不是出了家,像是你这样的人,如何在凡尘俗世中活下去?”
可不是,只是再问了几句武林诸事,不染尘俗的无花大师就要为了这清风明月赶人了。云雁顺势起身,却在临行前深深地看了一眼端坐的僧人,月色皎洁,月光映着那亮堂的光头和洁白的僧衣,的确出尘极了……
无花冲她微微一笑,咽下了被琴音反噬逼出来的一口血。
“楚留香,你有没有听过陆小凤?”云雁跟着楚留香左转右拐入了城,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作为总是被拿来在江湖上一起谈论的两个人之一,楚留香对陆小凤自然很有兴趣,也对陆小凤做过的那些大事很了解,如果换了别的时候,他会很乐意温上一壶酒,听云雁姑娘好好地说一说陆小凤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这个时候,他听着云雁说了幕后黑手是陆小凤朋友霍休的大金鹏王事件,幕后黑手是陆小凤朋友金九龄的绣花大盗事件,还有幕后黑手是……
“是剑仙叶孤城。”
有些消息没有在江湖上传开来,楚留香却知道紫禁城里那场决斗前后到底发生过什么,李红/袖收集的信息总是很全的。
他苦笑起来,“好姑娘,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你既然知道叶孤城,就该知道这样人似飞仙的剑仙,也有堕入凡尘的时候。”云雁真的是努力地让自己说得委婉一点了,甚至拿出陆小凤那么多悲惨事件来给楚留香一点心理安慰,她最后还是忍不住直说了,“我怀疑无花。”
被人怀疑了自己的好友,是谁都要生气的,何况是楚留香这样重义气的人,然而虽与云雁相识不久,他也把这个姑娘当作了朋友。自己的一个朋友怀疑另一个朋友,楚留香只觉得为难极了,“无花不是那样的人。”
“……”云雁知道自己不好多说,可是又实在担心陷在局中的楚留香,“鼎鼎之前焦躁,不是因为檀香,是因为血腥味。我早先要它寻着那黑影的气味走,檀香盖过血气,能瞒得过人的鼻子,却瞒不过鼎鼎的。”
楚留香叹了口气,“许是鼎鼎闻错了,或是那黑衣人从船上掠过了。”
云雁板着脸,扭头就要往回走。鼎鼎也似乎听懂了楚留香的话,不满地撞了他两下。楚留香越发无奈了,“你要去找他?”
“我在黑影身上砍了一刀。”云雁知道,楚留香是看见了自己刀上带血的一幕,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