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云听到动静,忙揭开帘帐,螺儿弯腰帮忙扶她起身,一边道,“夫人醒了。”
“哎,”那小娇娘深深垂首,周奉走上前来,笑吟吟道,“以后便是姐妹,莫再称呼夫人。”
一话既出,螺儿连忙应是,见他自然床榻边坐下,忙道个安,对着灵眉说了声,“奶奶好生歇着,明儿再来陪你说话。”自出去不提。
灵眉此刻,恨不能立时裂一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听她那声“奶奶,”叫的她浑身发麻,恰那始作俑的那位,凑过来细问,“怎么又不舒服了么?”
灵眉着实闷燥,心口处牵着也隐隐又痛起来,皱眉道,“我想再躺一会子。”周奉忙扶她重又卧倒,帮她掖好被褥,灵眉脸儿冲里,昏昏然听他又说了句什么,懵懂睡去。
也不知道睡到几时,醒来时,天却已黑透了,帘帐外黄团团一杯烛火,灵眉欲撑着坐起,那帘掀起,周奉探进来,“你醒了,”一边笑道,“睡这许久,我让丫头们留了饭,让给你热去。”
“别,”灵眉止住他,“我不想吃。”说罢侧向里,去系那襟前带子。
周奉笑呵呵的,“不吃怎么行,”说着就叫那剪云。
“我说了不吃!”灵眉着实烦躁,声气不耐。
剪云听到唤却进来了,正听到这声儿,站在眼前,望望灵眉,还侧冲着里不曾转身,自家二爷坐那儿,脸上有些挂不住的样子。便上前轻轻道,“夫人,给你留的都是些清淡的素色,您……”
“我说了不吃!”灵眉十万分的不耐,回过头,见他二人都盯着自己,更加心烦,“你们都出去!”
剪云不敢再做声,一会儿那周奉道,“你下去吧。”待她下去,转过对灵眉道,“不知我又怎得罪了你。”
灵眉一味不抬头,想到等会发作丑态,实想赶紧打发他出去先,勉强道,“你并没有得罪。”
周奉道,“既如此,为何动辄的给我使脸色。早晌,我见妹妹答应搬回来,本来欢欢喜喜的,谁知你又不高兴,却是为何?”想了想,又道,“是了,定是你不喜欢螺儿在跟前儿,但你既已是我的人,定要进我家门的,且不管以前怎么样,横竖以后我不会让妹妹受委屈……”
那叶灵眉此刻,头脑中乱七八糟的各种念头,一会儿由着他话想到贞良,一会儿又是鹤来那张俊美诡异的脸,心口突突地猛痛起来,哪里理会他说了些什么,一时禁不住,“哎呀”一声,周奉闻得,赶紧上前,但见小娇娘捂着胸口攒眉咬牙,忙把那些念头丢开,急问,“又痛了?!”一面就要唤人。
灵眉止住他,周奉扶着她身子,“昨儿个也痛了?”见她点头,恨问,“你怎么不叫我!”又道,“这是甚么怪病,怎落了这么个症候!”灵眉已然昏沉起来,呓道,“别,别叫人,那人说了,只要五日,五日后便不疼了。”
“谁,谁人说的?”周奉急问,灵眉却不再言语,周奉忖或是那李大夫所言,正思量着,那女孩儿偎靠过来,攀着他袖儿,“哥哥,周家哥哥,”周奉听她娇唤,心中一麻,想到前夜旖旎,不禁心猿意马,灵眉将头,靠在他肩窝处,对着他耳朵又轻轻一声,“周家哥哥……”
周奉一面想,这究竟是甚么怪病,能让她这样疼痛,怪惹人怜,一壁厢又被那软玉温香弄的魂思迷离,让人不得不,乖乖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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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一早晨起,周奉自然是神清气爽,万愿俱遂。望那叶家小娘,丫环服侍时那般娇懒无力,虽对他还无甚好颜色,但他自心宽,不去计较了。
想一想,问道,“妹妹整日价在家,无病也要闷出一二分不适来,不如我月尾忙过,咱二人出去耍子可好?”
灵眉懒懒惭惭,不愿作答。
周奉又劝,“眼下□大好,又是妹妹近乡,唔,不如这样吧,后几日贺小公子要回京,却定好我来做东,贺小公子为人爽朗,颇可一见,妹妹便一同去罢。”
灵眉闻言一愣,抬起头,“怎么他要走么?”
周奉道是。灵眉于心大惑,一会子深悔起来,恐惑的是,那人既是要走,为何还使那么多蹊跷手段,不知究竟是何意图?悔的是,早知他即刻要走,我便再忍耐几日,何苦急慌慌为骇怕挪到这边。
她一边思思量量,周奉哪知这许多关节,只以为她迟疑,又恐她不自在,正要说不去便罢,不想那小娘低头道,“去便去吧。”
周奉大喜,暗道小娇娘想通了,顺服自己,便又说了些许关怀体贴话语,吩咐剪云剪月二人好生服侍,这才放心出门料理生意去也。
既是要去,那叶灵眉心想须得好生探探鹤来之真意。你道她一向懦弱畏缩,又深以与周奉韵事为丑,为何现下突然改了性儿,答应见面——须知这灵眉小姐也不是一味愚蠢的,否则若只凭几分颜色,调花弄草如周奉,哪里要费这许多功夫与她周旋?且此事蹊跷,那鹤来行事鬼魅怪异,或者可说真是攸关她性命根本的事体,遂灵眉思前想后,终于决定不如趁此一机,正大光明与他见上一见,望他到底有何目的!
于是便要求做一身新的衣衫。那周奉最不短银钱,素日里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