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找高门大户攀亲戚的老人家,在村子里说话多半是有些份量,不如托付给她,让她先在他们村子上推广种植。将来附近的村庄看到了收成,自然一传十,十传百,迟早能够在百姓中广泛推行下去。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宁珊也有先给出保证:“若是这粮食果然收成不好,让你们明年的日子不好过,我这里自然会有补偿。等会儿便叫账房提一千两银子给姥姥,凡是肯种我这新粮食的庄家,都可以领取一笔钱,叫他们足够过上一年的,以防这新粮食产量不高,耽误了你们的收成。”
刘姥姥惊得连连念佛:“这可不敢,我们不过舍出几亩地,种一种这新粮食罢了,可不敢要那么多的银子。”
宁珊安慰她道:“不独是给你的,只要你们村子,甚至周边村子,谁家肯种我这新式种粮,就给谁家一笔钱。你们庄户每年需要多少银子才够吃用?”
惜春冷不丁插嘴道:“我之前听姥姥说,要二十两。大哥哥,你那一千两可以买五百户人家了。”
刘姥姥也点头道:“只多不少,毕竟庄户也不是全靠种粮食的收成,我们也会种些别的,农闲时节也会做些其他活计,要我说,一家给十两,也足够了。”
宁珊虽然不是不知民间疾苦的纨绔子弟,但是也不知道一户庄家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打发一年,一时有些错愕。他家里的三等丫鬟一年的月例也比这多些,主子们更不必说。不过倒也是这位姥姥够诚实,不然谎报一些,她至少能够墨下一半,说不准还可以更多。那真是一辈子都够花得了!
感叹了一番刘姥姥的诚实,宁珊更加放心将这件事交托给她去办了。刘姥姥也是信心十足的要帮战神大爷办好这桩差事,就差写个血书来表决心了。
双方洽谈甚欢,遂搁下这个话题,共饮一杯,预祝成功。迎春早已备好宴席,大家入座。刘姥姥这回不止是挨着邢夫人坐了,宁珊视其为合作伙伴,待遇一下子就提高到可以上桌共饮了。
因为是家宴,又图个双方合作热闹圆满,便没有用往常的单桌高几,而是摆下了两张大圆桌,贾赦领着宁珊、贾琏开了一席,邢夫人则带着迎春、黛玉和惜春陪着刘姥姥开了一席,凤姐儿要立规矩,被邢夫人免了,就挨着刘姥姥坐了下去。板儿仍旧不敢回来,琮儿也在书房一边啃螃蟹一边奋笔疾书。
众人肆意喝酒吃蟹,席上又没有碍眼之人,刘姥姥说话虽然村野一些,却十分有趣儿,因此人人尽兴而归。宁珊还有所控制,贾赦和贾琏却喝的不少,都有些醉醺醺的,女眷席上,除了刘姥姥倒是没人多喝,可是她老人家酒量也着实不错,喝了那么些黄酒、果酒、烧酒的,也没见有什么醉意,顶多就是吃的有些撑着了。
散了席面之后,邢夫人伺候着贾赦回房睡觉。贾琏自然撇给凤姐儿照管,迎春带着妹妹们也各自去歇迟来的午觉。宁珊则领着刘姥姥到自己的庄子上去看新种粮的产量,刘姥姥又拉着庄头仔细询问种植方法、注意事项等等,不一而足。
待到晚间,大家重新聚了一席,按照侯府往日规制,各自吃饭,琮儿没被禁足,罚完抄写的内容也领着板儿跟着一块儿坐了席。不过两人都有些拘谨,没敢肆意吃喝,更加不敢玩闹。吃完,凤姐儿又领着刘姥姥往各处转了一转,便都回房休息去了。
独刘姥姥带着板儿,先来见凤姐儿,说:“明日一早定要家去了。住了两三天,日子虽不多,把古往今来没见过的,没吃过的,没听过的,都经验了,难得老爷那样慈善,大爷那样和气,姑奶奶并那些小姐们,连各房里的姑娘们,都这样怜贫惜老照看我。而且大爷还把新种粮的重任交托给我,还给了那么些银子,让我去安置旁人,又体面又威风。我这一回去后没别的报答,惟有请些高香天天给你们念佛,保佑你们长命百岁的,就算我的心了。”
凤姐儿笑道:“不过这些子小事儿,最难得的是我们大爷看重您老,托了那样的重任,且放在心上才好。我们旁的人不过是凑个热闹,也就算了。倒是有一件事,我也想同您老商量商量呢。”
刘姥姥急忙道:“姑奶奶有话,只管吩咐。”
凤姐儿叫人把女儿大姐儿抱了上来,给刘姥姥看,道:“我这大姐儿时常肯病,也不知是个什么原故。”
刘姥姥道:“这也是常有的事。你们这等富贵人家,养的孩子大多太娇嫩,自然禁不得一些儿委曲,再她小人儿家家的,过于尊贵了,也禁不起,以后姑奶奶少疼他些就好了。”
凤姐儿笑道:“这也有理。我想起来,她还没个名字,你就给他起个名字。一则借借你的寿,二则你们是庄家人,不怕你恼,到底贫苦些,你贫苦人起个名字,只怕压的住他。”
刘姥姥欢喜不已,只觉得十分体面,笑着问道:“不知姑奶奶是几时养下的姐儿?”
凤姐儿秀眉微蹙,道:“正是生日的日子不好呢,可巧是七月初七日。”
刘姥姥却一拍手,笑道:“这个正好,就叫她巧姐儿。这叫作’以毒攻毒,以火攻火’的法子。姑奶奶定要依我这名字,他必长命百岁。日后大了,成家立业,或一时有不遂心的事,必然是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却从这‘巧’字上来。”
凤姐儿听了,自是欢喜,忙道谢,又笑道:“只保佑她应了你的话就好了。”随后,送了刘姥姥一大堆家常的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