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感觉。
袁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的体会到,他的儿子长大了。
他曾经奇怪为什么小儿子跟黑道世界如此格格不入,那样文静秀雅,仿佛真正世家贵族教养出来的小公子一般,弹琴弄调、潜心书画,十指不沾阳春水。他甚至曾经担心过,这样一个完全不知世俗、不沾烟火气的孩子,万一以后离了自己的保护,会不会在这残忍的黑暗世界里吃亏。
但是袁城万万没想到,只有自己这个小儿子的身上,才流着真正属于黑道的血。
没有人比他更凉薄冷酷,没有人比他更能狠得下手,没有人比他更善于玩弄权术和人心。
有人天生就容易看到人性中的光明面,乐观而热情,把什么人都往善良的方面想;有人想法客观并且中立,看事情也一分为二,既不过分轻信也不过分悲观。然而朗白,他天生下来就善于洞悉人性中的阴暗面,并且还特别善加引导,利用他人的软弱和贪婪来成就自己。
真是他天生的,无师自通。
“你到底想看到什么?”他们相隔得这样近,袁城低沉的声音几乎就贴在朗白的耳朵上,“这么几年下来,你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我想要什么……”朗白低声重复了一遍,带着微许冷笑的意味,“我想要袁家 爸爸,你给吗?”
袁城陡然间沉默了一下。
“我想让所有人臣服在我脚下,尊敬我,服从我,甚至于畏惧我,贯彻我的想法和意志,让这个黑道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忽视我……爸爸,你能为我做到这一点吗?”
袁城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朗白在他还没出声之前就打断了他:“不要慌着说是,也不要用虚无缥缈的许诺来打发我。别跟我说什么爸爸会保护你之类的谎言 我早就不信这个了。”
袁城的眉峰跳了一下:“阿白,你就这么恨我?”
朗白沉默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摇摇头说:“您应该知道,就算我想要,要的也不是什么保护……我宁愿你站在我的对立面上让我真刀真枪的死争到底,如果赢了就夺走袁家的所有荣耀和权力,如果输了也能输得心甘情愿一死而已。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什么中立又暧昧的保护……我没有那样懦弱。”
他从来不说这样的话,袁城也从没想到小儿子清瘦又病弱的身体里隐藏着这种绝烈,甚至连死亡的下场都“如此而已”!
袁城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
“如果您站在大哥那边,就不要再说什么保护我之类的话,我不需要。如果您站在我这一边……”朗白顿了顿,突然放弃了:“ 算了,看起来您不打算那样做。”
袁城很想辩解,但是突然发现无从开口,“我站在你大哥那一边?你……”
“我只要彻底胜利或者彻底失败,不需要在您所谓的保护下残喘苟活。”朗白看也不看他父亲一眼,声音冷冷的,波澜不惊:“ 就像父亲您当年上位时诛杀的那些血亲一样,我想他们也宁愿死争到底,也不愿在您的怜悯下苟活至今吧。”
这话实在是太诛心了,袁城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朗白却再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径自走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再过几个小时,生日晚宴就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是最混乱的,袁家洞开大门,所有宾客全部缓缓入场,有些从内地或国外赶来的贵客已经被安排在袁家住宿,各家的随从保镖全部混在一处,很容易在袁家碰上生人。
朗白没有挑大路走,而是顺着花园小径往自己的院中走去,只听远处传来隐约的车辆和人声。
突然一个普通清洁工打扮的男人匆匆迎上来,在朗白身后跟了几步,低声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罗斯索恩那里也准备好了吗?”
“是的,蛙人队伍也都已经安排妥当,甚至连医疗人员都已经随时待命。”
朗白点点头,脚步不停的往前走去。那个男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边,忍不住又问:“罗斯索恩先生说,如果白少有什么其他事情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尽管……”
“不需要了。”朗白淡淡的道。
那个男人低下头:“是。没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先去了。”
朗白顿了顿,突然低声道:“ 等等。我们家负责警卫调动的,有一个人叫刘余靖,这人你是见过的吧?把他给我叫来,我立刻就要见到他。”
那男人一惊:“他不是大少爷身边的亲信吗?您要见他干什么?”
“他有个把柄在我手上 总之你别管,把他给我叫过来,我有话吩咐他。”
“……是。”那男人一低头,就像来时那样无声无息匆匆走开了。
正午的太阳升上中天,但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天空出现了厚重的云,慢慢遮蔽了太阳。
朗白抬起头,只见远处的云层逐渐集结,泛出阴沉的色彩。
“果然今晚会下雨啊……”朗白挡着眼睛,喃喃的道。
下午袁骓一直觉得自己眼皮在跳,满心火气,却无从发泄。
他跟父亲说他出去接待几个贵宾去了,实际上去的是王家栋,他自己则偷偷带人潜入医院,准备带心腹把齐夏国从手术台上换下来。
毕竟是跟着他一块长大的手下,又是外公家特地派来照看他的,这么多年下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连齐夏国他都没办法保住的话,以后袁家谁听他的?
就算以后他真的取代朗白当上掌门,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