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随着陶七姑娘到了姑娘住的大院里。十来个姑娘挤个大院子,其中还有三个小的,清静之类的早就不求了。院里婆子倒也有,一共才六个,也就是干些打扫洗衣做饭之类的活计。日常生活都是姑娘们自己动手,别说丫头侍侯了,每天派下来的活计都不少。
陶太太定来的规矩,姑娘家针织女红最为要紧,陶家也没有钱,别说针线上的人,就连到成衣店做衣服也是做不起的。从十岁开始,姑娘们就啥事不干,每天一大半以上时间都在屋里做针线。每天都派下活计,做不完不让吃饭,做不好也不让吃饭。这样针织女工全部不用外头买,多余的绣品,陶太太还会让管事把绣品拿出去换钱。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说是小姐,每天活的比丫头都累,干不完的绣活。好不容易熬到大了要说亲,又把我卖出去当填房,嫁人上六十岁的老头子,我死都不愿意。”屋里传来陶四姑娘的哭声。
小陶氏听到六十岁老头子这里己经心惊,却不敢再往屋里走。
陶七姑娘也跟着掉泪道:“三姐姐去看看四姐吧,四姐姐好可怜,太太要把她送到金陵去,本来说新郎二十来岁,前头正妻无所出,娶四姐姐当填房。后来来的人说漏了嘴才知道,那新郎六十来岁,得了病快要死了,娶了四姐姐是去冲喜的。”
“哟,三姑奶奶怎么在这里,后头又是听戏又是摆酒的。”董婆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陶氏和陶七姑娘都不自觉得打了一个冷颤,董婆子是姑娘院里的引教嬷嬷,说要打人那是真打的,除了大陶氏外,哪个陶家姑娘都被她收拾过。这种威慑力是从小就有的,可以说是听到她说话就全身发抖。
董婆子笑着走过来,上前拉起小陶氏的手道:“三姑奶奶不知道,为了给四姑娘说亲事,太太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最后才选中金陵傅家的。虽然是填房,但姑爷年轻,前头正妻无所出,四姑娘嫁过去再好不过。但不知道哪个婆子乱嚼舌头,编排出那样一通话来,四姑娘这才闹起来,太太得知之后也很伤心。”
小陶氏没接话,仍然一副低头受教的模样。
董婆子看小陶氏这样,心里也比较满意,小陶氏做为出嫁女,本来就管不着娘家的事。嫡母给庶女安排婚事,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笑着又道:“我看到姑爷正找着三姑奶奶呢,三姑奶奶快些去吧。”
“嗯,劳烦妈妈了。”小陶氏轻轻应了一声,心中更是一叹,但此时也容不得她说什么,除了为陶四姑娘叹息一声命不好,真的无能为力。
倒是虞太太这么一番按排,解了她心中的一个疑惑。她曾经好奇过陶家庶子与庶女数量如此不成比例,陶家只四个儿子,前头三个都是来自陶大太太的肚皮,只活下来一个庶子。再看看陶家的庶出女儿们,除了大陶氏之外,目前活下来的就有十一个了。
现在算是明白了,庶子生下来了要娶儿媳妇,要下聘礼,以后还要分家分财产出去,根本就是陪钱的生意。庶女比较之下就是赚钱的,养到十岁就开始做针线,然后养到十五岁,就能拉到外头卖了。就比如她嫁到虞家去,陶家一分银子没花不说,还白得了两千银子的聘礼。
现在又轮到陶四姑娘,嫁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冲喜,陶太太明摆着是冲着聘礼去的,只怕这一笔也不会轻,最少也得两千两。按这个卖法,陶家现在这些姑娘们,足够陶太太大赚一笔的。
小陶氏回到后花园里,陶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妇听戏。虞秋元则是跟虞老爷,虞大爷和虞二爷则是闲聊着,打心里说虞秋元看不上陶家的爷们,让他说没一个像爷们的。虞老爷自是不必说,除了播种之外啥都不会,偏偏又怕老婆怕的要死。
陶大爷,陶二爷更不行,陶太太也许是个厉害的主母,但她明显不会教孩子,把自家儿子养成裙边仔,全靠老娘和老婆,自己屁都不会。
小陶氏坐下听戏,陶太太看她一眼,笑着道:“今天你姐姐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我本以来你姐妹要一起过来的。”
小陶氏一脸恭敬的道:“是大爷说的,今日我先跟大爷一起过来,等改日再跟姐姐一起来。”
陶太太听得淡然一笑,口气却有点凉凉的,道:“姑爷倒是疼你。”
小陶氏低头不语。能把庶女当猪仔往外卖,这样的娘家实在指望不上。
坐席到半下午,戏也听了几出,虞秋元就要带着小陶氏起身告辞。三天回门必须当天回家,还得天黑之前就要到家,虞陶两家离的不近,自然要早点回去才好。
虞大爷和虞大奶奶送二人到二门,坐上车客套几句也就走了。
车驾出了陶家的门,小陶氏轻轻叹了口气,抓住虞秋元的手在胸口。她是有点后怕,幸好她嫁到虞家来了,虽然是兼祧的后妻,但若是任由陶太太拉出去卖,结果只怕会更悲惨。
“这是怎么了?”虞秋元笑问。
小陶氏低头浅笑道:“刚才跟姐妹们一处话,众姐妹都庆幸我得了这么一个好夫婿,我听得十分欢喜。”娘家的丢人事不能说,自家夫君都不能说,这种事情说出去,她自己脸上也不好看,再者虞秋元越发的看轻陶家,她越是不利。
“呵呵……”虞秋元得意起来,擒住小陶氏的下巴,一脸流氓样的道:“我的好处,晚上爱妻更会明白。”
“大爷……”小陶氏娇俏的说着。
马车上适当的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