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震惊的看着他。
顾铭琛摩挲着她的手背,低头苦笑:“纪颜死后,我不敢面对这个事实,更不敢面对她是因你而死这件事。我发现自己恨不起来,我没法面对的不只是你,还有这样的自己。纪颜是因为我而死的,可是我却,渐渐爱上你。”
温晚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周围静的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只剩下顾铭琛这句话,振聋发聩。
他说话时并不看温晚,所以她无从辨认他此刻的神色,只能讷讷地听着他继续说:“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会这样,一起待在地狱赎罪。可是现在你要走了,我受不了——”
顾铭琛皱了皱眉,停了下来,脸上有些痛苦的神色。
温晚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平时冷漠倨傲的男人,此时却像是语言障碍一样,说说停停,一句话被断成了无数次。
“你真的,不能再重新爱我?”顾铭琛忽然发问,温晚一双手都被他捏的生疼,手背上已经落下红红一层印子,全是他用力过猛留下的。
疼的却好像是心,不是那层皮肉上的痛楚。
温晚低着头,脸上的血色却退的干干净净。
顾铭琛咄咄逼人地捧起她的脸,眼底拉满了血丝:“你要装到什么时候?你以为你告诉萧潇不爱就是不爱了?如果真的不爱我,这是什么!”
顾铭琛伸手就从温晚颈间扯出那条项链,其实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甚至有些微微的掉色,正是初冬,那链子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秘密被窥见,温晚一把挥开他的手,往后推开一大步,厢体随着她激烈的动作狠狠晃了晃,顾铭琛却稳稳地望着她。
温晚狠狠吸了口气,脸色苍白,许久才笑出声:“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爱你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没自尊?”
顾铭琛沉默地看着她,温晚眼里渐渐溢出泪水,静静地滑过唇角。
她说:“我看着你和她一路相爱,看着你为她做尽所有,那点卑微的祈求也早就被你揉碎了。”
顾铭琛伸手想去抱她,温晚用力甩开了,她眼里有泪,可是却还是固执地笑着:“你问我为什么还留着这条项链,我就是提醒自己,这辈子不能再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顾铭琛,你曾经那么糟践过我,怎么还有脸问我为什么不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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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摩天轮下来,温晚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步子又急又忙,像是后面有食人的怪物在追赶一样。
有些东西不说破,便一辈子可以当作不曾发生过,就像她年少时便拦腰斩断的那份奢侈暗恋。这时候被顾铭琛一语戳破,温晚觉得无地自容,又觉得义愤填膺。
顾铭琛个子高腿长,几步就跟了上来,一手便钳住了她瘦削的肩膀:“温晚,我们谈谈。”
温晚不理他,咬牙将他的手掰开,顾铭琛另一只手又将她拦住,语气已经不似刚才那么急切:“我们都因为过去浪费了太多时间,现在不能心平气和地谈谈吗?”
温晚倏地转过身,早就泪流满面。
顾铭琛看着她发红的双眼,心脏有种难以形容的胀痛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又像是被人闷闷擂了胸口好几拳。
温晚深吸一口气,倒是平静地回视着他:“还记得高考结束那年,你陪我回家扫墓吗?”
顾铭琛的表情慢慢起了变化,瞬间瞠大眼,像是记起了什么。
温晚笑的有些讽刺:“对,就是那次,那次之后……我便再也不能爱你了。”
顾铭琛搭在她肩上的手剧烈颤抖着,温晚缓缓将他推开:“铭琛,我们不再是孩子了,爱情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就像我决定不爱你,可是还是会为了生存选择同你结婚。”
“闭嘴。”温晚只是开了个头,顾铭琛已经咬牙切齿地打断她,他的表情阴沉沉地,看起来十分可怕。
温晚抿了抿唇,没再继续。
顾铭琛阖住眼,再睁开时眸色清冷:“你还真是有本事,知道怎么让我疼就怎么来。”
他伸手狠狠掐住她下巴,两颊的肌肉都微微鼓动着,看来真是被气得不轻:“温晚,我真是又爱你又恨不得弄死你。”
温晚坦然地看着他,以前无数次被顾铭琛折磨的时候,她也期望看到这男人痛苦的样子,可是现在终于看到了,却远远不似想象的那般有快-感。
顾铭琛直接将她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温晚想到还要去民政局,轻轻揉了揉被他捏的发酸的两颊,还是抬脚跟了上去。
离婚处人不多,顾铭琛坐下之后一直寒着脸不说话,工作人员做了简单询问,又惯例地试图劝了两句:“两位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下,我看你们也没什么大矛盾。”
温晚摇了摇头:“我们性格不合。”
这说辞一看就很官方,工作人员瞄了眼一直散发黑气压的顾铭琛,忍不住心里感叹,这男人长的一看就不安全,一双眼不就是传说中的桃花眼。
她看两人都没什么复合的意思,就拿了本准备盖章。
末了又不死心似问顾铭琛:“先生,你没什么想说的?”
顾铭琛安静了片刻,侧目看了眼温晚,见她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终于知道她没说谎,她是真的不爱他了。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拿过紫红色小本直接盖了章。
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现在两人是真的没关系了,出了大厅,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