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刚刚完全有机会直接杀了他,既然没有动手,说明他还有一线生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地,无论对方开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宋陌面无表情,目光如刀落在李裕脸上,一字一句:“我是,她的男人。”话音未落,人朝后退了开去。
李裕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又死不瞑目。那结实高大的身体贴着墙,缓缓往下倒,最后跌坐在地上,乍一看就像喝醉睡了过去,如果他脖子上没有那条不断往外冒血珠的伤口的话。
宋陌低头看手中匕首。很奇怪,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且他隐隐有种遗憾,这把匕首还是不够锋利。锋利的话,只要他速度够快,对方脖子上不会流这么多血。
罢了,他死了,就够了。
宋陌看向外面,确定屋门关好了,收起匕首,顿了顿,朝内室走去。
他比她先来到这里,只是一直藏在暗处,没有出来跟她相见。事成之前,他不想她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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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太静,唐欢听到了李裕赶人开门的声音,也听到他朝这边走来,中间他似乎停下来片刻不知做了什么,然后那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心跳突然加快。
这脚步声太过熟悉,是,是宋陌。
两个男人,只有一个还能走动……
他果然杀了李裕。
是啊,那天她早看出来了,宋陌记起的只是一些武功招式,但就凭那些招式,已经能打败普通人中所谓的练家子了,对付一个李裕当然轻而易举。她呢,她完全记得自己学过的武功,可惜除了轻功,她的攻击招式完全比不上宋陌的玄妙,现在她又是一个没有训练过的娇气女人,祭出那些招式也是花拳绣腿,只能出奇制胜,不能正面对敌。
“梦里你跟他都是普通人,都没有武功……”
自宋陌记起来后,入梦前师父给她的保证越来越不靠谱了。师父说他不会记得,他记起来了。师父说他是普通人,他慢慢记起了武功。师父还说梦醒后他会昏睡一日……彻骨寒意从心底冒了起来。师父啊师父,您老在天有灵,别的不用管,一定要保证他昏睡啊,否则就算她绞尽脑汁拼命闯过这最后三场梦,醒了对上清醒的宋陌,依然必死无疑啊!
胡思乱想中,他来到了面前,唐欢忐忑的心慢慢静了下来。远虑以后再发愁,当务之急是解决近忧。
宋陌低头看他的女人。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大红喜服垂落在地面,遮掩了那双小脚。她的小手也藏在袖子里,有些抖,是在害怕吗?他想看她的脸,却被一方盖头挡住了。他想掀开那盖头,又有点不敢看她。
他没有听她的话,她会不会生气?
生气就生气吧,他总不能看着她跟旁人洞房。
她说要把第一次给他。给了他,以后呢?没有人会突然消失,宋陌相信,那几辈子他跟她是白头到老的,只是他的记忆断掉了,只记得初次欢好之前的事。他同样知道,如她所说要了她,他会像以前一样眩晕,再醒来时已是新的开始,今晚之后的事,他什么都不会记得,不记得,就不用品尝失去她的愤怒绝望。
可他不记得,不代表事情没有发生过。
他不能用这种方式逃避她嫁给旁人的事实。
他不能容忍他曾经亲眼看她嫁给旁人,而他懦夫似的听从她的安排,替她照顾阿寿长大。夜里他孤枕难眠,而她在旁人身下被迫承欢。
他不能容忍,哪怕他不记得。
他必须杀了李裕。
成亲前不能杀。江府有个新来的厉害护院,护院跟大小姐颇为亲近,这些都容易传出去,参将府的人听到后,定会怀疑他跟她有私情,因此谋杀李裕。他等到现在才动手,是因为他已经打听到李裕最大的仇家,他会好好交待她对方的身体特征,她这么多年能独当一面,就一定能演好这场戏,让李裕手下的矛头指向那仇家。而他会悄悄潜回江家,扭伤脚,不让人怀疑到他头上。等风波过去,哪怕她是将军夫人,他也可以以管家护院等方式回到她身边,守护她一辈子。
这样,她和阿寿都不会出事,他也能摆脱那只掌控他命运的手。
宋陌抬手,将那盖头掀开。
她闭着眼睛,长睫轻颤。
宋陌的心,不受控制加快了跳动。
她长发全都挽了起来,头戴凤冠珠玉,华光璀璨。她描了眉,眉细长如竹叶,清丽。她点了唇,唇红润似樱桃,诱人。她脸上未涂脂粉,因为她肌肤本就白嫩细腻,玉般莹润。
今晚的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因为她是新娘。
他却不是新郎。
宋陌心底突然生出一种不甘。
让她一辈子带着将军夫人的名头,而他只能守在她身边,哪怕每晚拥她而眠,却不能让她为他生儿育女,这是他想要的吗?就算过了一辈子,这是他真正想要的吗?
不是。
他想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娶她,以她相公的名义要她,真真正正长相厮守,儿孙满堂。
他不要窝窝囊囊地跟她过一辈子。
这辈子,是他没有准备好,失了先机,那就,到这里吧。
他已经为将来铺好了路,哪怕他不记得,他肯定也会护她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带着遗憾。
而他不想浪费时间去体验那遗憾,他要重新开始,他宁愿再等她数十年,也要光明正大地娶她。
下一辈子,他不会再让人欺负她,他要站在高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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