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摸她的头,“亲戚间自要多走动的,你大表姐春天走的时候你不是还不让她走吗?还哭来着。”
“……”
沈寒香想起来了,六岁那年李家大姐儿回去的时候她是哭了,但不是哭她表姐要回去,而是表姐偷偷摸摸拿了她五岁生辰时她爹给的个如意字样金锞子。
“是你正经姨妈的女儿,这回来要在咱们家里长住的。”
沈寒香不乐意了,“住多久?”
“短也得一两年罢。”
沈寒香失声叫道,“这么久?!”
“小点声。”马氏轻拍沈寒香的后脑勺,看丫鬟出去了,才把她抱在怀里,母女两个缩在一个被里说点掏心话。
“你姨妈又有身子了,头回生你大表姐,没出月就下地,她夫家举家北迁,坏了身子。本来是不容易再有的,这回大夫千叮咛万嘱咐得小心养着。”马氏担忧道,“等你大表姐来了,别给她说这事,她还不知道呢。”
沈寒香哦了声,忽想起个事来问,“大表姐和表哥,不都是姨妈生的么,这都第三个了……”
马氏按着她的嘴,半晌沈寒香才听到马氏声音——
“李珺是从你二姨妈那儿抱养过来的。”
沈寒香扯了两下马氏的手,圆眼不甚在意地朝外看,抓着马氏的手,打了个哈欠,“娘睡不睡,我好困……”
马氏一听,来给沈寒香解去外面袄子,扯出被外去搭着,才叫她睡。半夜里心窝子翻得厉害,起来叫了回使唤婆子,拣糟好的酸梅子吃了四五枚,重又睡下。
到第二日傍晚,沈平庆过来马氏屋里吃饭,提起说李家的大姑娘要过得十数日才来。马氏倒不好推徐氏三催四请地叫沈寒香去学字,冯氏那事似就这么风平浪静遮过去了,府里没人再提。
沈寒香比起病前,天天闹腾,纵不出屋子,也把窗推开一条缝,两只大眼骨碌碌转来转去看得新鲜。
是以正月二十亲自牵着沈寒香去徐氏院子里,这边院里刚扫过雪,路倒是好走。几个在院里玩的丫鬟见了马氏纷纷过来叫,彩杏也在。
马氏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牵沈寒香的手朝后一动。
沈寒香这便察觉到了,心里不很在意,捏了捏马氏的手。
马氏这才回神,笑打发丫鬟们不用管她。
一时众人散了,只剩彩杏一个。她穿的身石青色的夹袄,衬得脸色白若月夜里的一层霜,笑道,“夫人去送老爷出门,过会子才回来,马姨娘要不进屋先坐着。”
马氏想起沈平庆今日要出去作客,遂进屋先捧着杯子暖手。彩杏站在门上,叫两个婆子进来,也给沈寒香捧上茶。
彩杏拿上来四小碟精巧果子轻放在桌上,看了沈寒香一眼,便道,“三姑娘的脚全好了罢?”
马氏自进屋便一脸防备,这会子不知想什么正走神。
沈寒香便自己说,“全好了。”她两条腿晃了晃,四下看,抓着个果子玩倒不想吃,朝彩杏问,“大哥出去玩了么?”
彩杏笑道,“去找李家的少爷玩了,要晚上才回来。哥儿成日念三姑娘不来咱们屋里坐呢。”
沈寒香歪着头,“这不来了么,等大娘回来学字,以后天天来。”
马氏这边还想怎么搪塞着好让沈寒香只学个一两天罢了,等李家的姑娘过来,把她两个拘在院子里做女工便好。沈寒香这一抢白,马氏却不好说什么了。
没过多一会儿,徐氏回来,也是从千字文教起。马氏看着写了一会儿,又到吃药的时候。
徐氏遂放笔,叫婆子去马氏的院子那边把药端过来吃。
马氏生完沈寒香,身子也不大好,这一胎全靠着吃药保着。徐氏看她脸色不好,便说叫以后早上这么冷的天,让几个丫鬟婆子把三姑娘带过来就是,免得马氏亲自出门。
马氏点头应了,有点心不在焉。
徐氏却提及李珺,那名字提起来时,沈寒香背上一凛,整个人都坐直了身。
“珺哥儿近来同我这儿这个不晓事的儿走得近,李家的大姑娘来时,李珺要来送,到时候还是周全着些。”
“是。”马氏答应着,外头婆子就来送药,沈寒香巴巴看着她娘喝那苦药,给她递了块糖。
马氏笑过来拿嘴接了,摸了摸沈寒香的头。
“三姐儿如今懂事,你便松活多了。”徐氏看沈寒香举动,便夸了句,又道,“知县家的哥儿,脾性虽狂了些,但那样家世,也应当。”
这忽然提起李珺,马氏把药碗放下,拿帕子沾了沾嘴,只接道,“姐儿才七岁,年纪太小。”
沈寒香听得心惊肉跳,好在徐氏没再提,又叫她过去写字。马氏看得困了,就在徐氏屋里罗汉床上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沈寒香把字给马氏看,虽比不上大家,比起刚学字的来,用笔奇稳,字迹也大方秀丽。
徐氏不住口赞沈寒香是合该学写字的,又叫她静心学,把自己压书底下的字帖翻找出两册来,叫沈寒香平日也练练。
“三姐儿底子好,不必天天都来,自己勤快些,妹妹也多盯着点,自能写一手好字。”随后叮嘱几句叫沈寒香回去写的功课,下回过来带着给她过目,约好五日后再来。
徐氏这边早接到信,李家大姑娘五日后能到。晚上沈柳德吃饭,徐氏给他夹拔丝山药,沈柳德筷子使得不稳,一夹便掉,偏他爱吃那个。
徐氏因就问,“珺哥是要送大姑娘来的罢?”
沈柳德嘴里塞得容不下多半粒米,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