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到的这一对夫妻,男的无形中气势勃发,如果不是对着女儿在笑,早隐隐的压制全场。
就算楚云丰是吏部尚书,形成自己的官体威严,也不是对手。
女的和气大方,大方到也是那种妙目不用流转,就能包容下全场的人。她的丈夫稍一让步,就只有夫人独占鳌头。
面对眼前的场景,楚云丰也笑出了讶然,也同时和妻子有一样的疑问。
云期堂弟是怎么想的,才会弄丢他的功名,而后又坐视不管。
在他的身侧,因在家里只论兄弟排名,上首坐的大老爷、二老爷也是疑惑。下首的四老爷,几回张张嘴想问,瞄一眼兄长们一言不发,想想这个时候不方便问,最终把嘴闭上。
四对夫妻,一面在心里纳闷,一面笑看着那一家人亲热。
楚芊眠平时的气度,自如而又有主见,一看就是在家里深受宠爱的孩子。真的到了父母亲面前呢,就更明显些。
她先是对着父亲说上两句,回话时总是不自觉的嘟起嘴唇,活脱脱一个娇姑娘。
再就依到母亲身边,半歪着面庞追问给她路上买了什么,又说伯父伯母好,姐妹们更好,如果没有给姐妹们带好东西,一定要补上才行。
她的父亲闻言打趣:“都对你好,应该拿你的私房买好东西送过去,怎么还问父母亲讨?”
“母亲母亲,您快听啊,爹爹说的可以随意的花钱。”楚芊眠眼睛一亮,摇着母亲的衣袖笑靥如花,把个鼻子翘起来:“看我想的周到吧,我把私房全带来了。”
“哈哈。”
孩子气的话,让包括楚云期夫妻在内的长辈们,哄地一声笑着。楚三夫人出于偏爱侄女儿,笑道:“看看这孩子,虽然小,却很有节制。”恭维楚云期夫妻:“平时呢,她又是最懂事的那个,可见你们教的好。就像今天”
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想到楚云期夫妻刚进门,茶还没有续过一道,就说他们的女儿让大名郡主羞辱,当主人的未免不懂事。三夫人慌忙换了个话题:“先用午饭,用过咱们慢慢说话。”
楚云期夫妻机警的看出三夫人另外有话,但是没有往自己女儿身上想,还以为楚云丰面对新的诡局。随着三夫人的话答应道:“是啊,我们赶得巧,正好是吃午饭的时候。”
楚家四兄弟也带笑道:“是啊,咱们先吃饭。”
准备往饭厅走,“慢着!”楚云丰忽然道:“堂弟到了,哪能不添菜。夫人请和大嫂、二嫂、四弟妹先过去,我们和云期夫妻再说上几句。”
三夫人懵懂:“陪着堂弟和弟妹先吃着,再添菜也不晚”
楚云丰对她使个眼色:“夫人先去吧,带上侄女儿。”
这是把楚芊眠支开的意思,楚三夫人还是没有想起来原因,虽然原因出自三夫人的频频请求。
按着丈夫说的,四位夫人带着楚芊眠离开。
客厅上只剩下四兄弟和楚云期夫妻时,楚云丰诚恳地道:“我答应过妻子,大嫂、二嫂、四弟妹也都说过同样的话,这件事情要放在我的难关之前。”
“三哥请说。”楚云期夫妻虽不明白,但毫无退缩:“说出来大家商议。”
“就是侄女儿的亲事,樊好的儿子如今是个纨绔,你夫妻要是送侄女儿跳火坑,我夫妻第一个不能答应!”
“是啊,我也不能答应。”
大老爷、二老爷和四老爷附合。
楚云期夫妻相对一笑,由楚云期回话,他面带感激地道:“多谢四位兄长关心我女儿,请兄长放心,我夫妻如今膝下就这一个孩子,怎么敢弄错她的终身大事。”
他带来的人侍候在外面,楚云期唤道:“剑豆。”
一个清秀的小子走进来。
楚云丰好笑:“侄女儿的两个丫头,名叫刀豆、枪豆。这个叫剑豆,难道还有斧豆不成?”
另一个小子走进来行礼,他生的膀大腰圆:“斧豆见过老爷们。”
“刀豆剑豆买回来的时候,本来是兄妹,名字就连在一起。”楚云期微微地笑:“名字是我起的,随意的诌了几个,就是这样。”
楚云丰借机问道:“这名字里英雄豪气也有;五谷中有豆,民生也有。以我看你的心没有在功名上绝迹。这些年我京官也算得意,为什么你不写信给我,我可以帮你拿个主张。”
这句话一出来,楚云期夫人笑容加深,楚云期却是笑着摇头:“多谢三哥好意,自我十二岁不要功名那年到今天,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不要就不要了,从没有再想过,就没有想到请三哥帮忙。”
他客气地说着:“请不要见怪。”神色里真的没有任何流连。
原话“自我十二岁不要功名”,楚云丰猜测另有内情得到证实。为什么事情,会不要自己的功名呢?
貌似两件事情不能放在一起说,楚云丰暂时放过,让楚云期先解决他提出的“亲事不能许错”。
“剑豆,你去见姑娘,让她把婚约取出来。”楚云期吩咐。
剑豆出去,刚到这家里不熟悉,请个仆从带路,再回来的时候,送上三张纸笺。
楚云期接着,因楚大老爷年长,双手送到大老爷面前,郑重地道:“请兄长们过目,就知道我无瑕进京,也要送芊眠独自上路,不误樊老夫人寿辰的原因。”
第一张,定亲。
第二张,樊家有子不肖,楚家有权退亲。
第三张,从上到下大片的空白,仅在最下方的一侧,盖着通红的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