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正起源,来自于上官国舅为人太能干,圣眷过人,而又大权大握。
楚云丰说起来时,并不避讳的有以上结论,并且确定自己说的是大实话。
“京里都知道,国舅的圣眷出自于他上官家代代出人才,都是骁悍之辈。”
如果不是这种出身,俞太傅也不会盯着国舅不放松吧。
“去年的那一天,太傅让我过去,对我说京外的大水灾,国舅在皇上面前提出来,有四个人是治水的能吏,国舅的意思重新起用。”
“起用?”楚云期皱起眉头:“这四个人犯了什么错?”
“楼山,户部库房吏,贪污罪摘了乌纱;于望,外省的县官,贪污罪;江良,外省的县官,母亲去世不丁忧让同僚举报;范堂,贪污罪。”
楚云期若有所思:“上官国舅能稳坐太师位置,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才。四个人里面三个贪污,另一个不丁忧的,说不好也是贪财爱官之辈。但他还想起用,这里面总有原因吧。”
“唉!去年要是写信问问你,我可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楚尚书满面哀怨。
楚云期见他很烦恼的样子,打心里为他担心官场没折腰,人心却先溃散,故意微微一笑,让房里气氛轻松些。想上一想,为楚云丰找找对他来说合理的理由。
“换成是任何人当吏部尚书,也会和三哥一样,不会答应上官国舅起用罪官。除非,国舅有拿得出手的理由。”
楚尚书紧锁眉头,看样子没怎么让这几句话开解,拖着沮丧的嗓音说下去:“上官国舅在皇上面前倒是说了理由,去年的大水百年难遇,遭灾的不下数百里。从现在来看,一年也没有收拾好,直到今年又遇大雨,再次涨水,还在受灾。唉,去年哪里知道有这么严重。当时国舅的原话,说治灾需要官员。”
楚云期凝神:“没有别的官员可派吗?哦哦哦,去年的大水百年难遇,需要的人手比往年多。”
认真盯着楚云丰:“依我来看,如果国舅肯出保证的话,也不是不能起用。”
大老爷、二老爷和四老爷忍不住插话:“俞太傅有话”发现话撞在一起,兄弟三个一愣,对楚云丰一个眼色,三兄弟重新静默。
俞太傅的原话是楚云丰亲耳听到,还是由楚尚书来说,一个字不会少,语气也不会错。
“俞太傅叫我去,对我说越是严重时候,越是小心国舅趁机安插心腹。”
楚云期好笑:“果然是个谨慎的人。”
俞太傅这样的话,以前也说过很多,楚云丰叹气:“我就没放心上,水灾缺人手,我忙着调派官员,几天家都不回,老师发话,我没有多想,就把这四个人挡在我公案之外。”
“后来受灾的地方越来越严重,御史们夹在里面乱,成天的弹劾这里不得力,再不然就是那里调派不得力。皇上一着急就犯了旧疾,把国事尽数托给国舅和俞太傅。太傅对我说,”
楚云期已经没好气:“他又说什么,还是防备国舅?”
“是啊,上官国舅文治武功上都来得,太傅在牵制他上面费了很大的精力。”楚尚书说到这里,神色越发的不是滋味,嗓音暗沉下去:“但是我没有想到,太傅会谨慎到不相信我。”
“又出了什么事吗?”楚云期问道。
“外省治灾不力的公文雪片一样的进京,虽然没有影射到我,但有几个提出章程,建议起用治过水的罪官。我十分的小心,生怕是国舅的报复。和国舅的公事上往来,应该查一遍的查三遍,应该查三遍的查五遍。国舅举荐的人,不是清清白白,我绝对不用。”
楚尚书眸子对着墙上博古架盯着,但他的思绪回到不太愿意回想的那一天。
“上官国舅用人,从来胆子比别人大,别人不敢用的人,他是不拘一格用人才。本来我很自得,认为我拦他拦的对。但是,宫里忽然传出喜讯,娘娘有了。”
“俞太傅早就知道?”楚云期抓住重点。
楚尚书苦闷的道:“是啊,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老师有一段时间没有对我私下里说过什么,国舅强而老师病弱,我也没有及时发现有一段时间国舅独揽朝纲。再说,国舅本来就独揽的太多,不仔细的想根本发觉不到这里面的区别。因为我阻拦的太多,很明显的就成了国舅的政敌。”
“接下来国舅正式叫我谈话,对我公然施加压力,让我起用他列出名字的官员。”
楚云期打断尚书堂兄:“以三哥的官职,以三哥的官声,皇上又病倒不能理政事,以国舅过往的为人来看,还有俞太傅在,国舅不可能公然谋害三哥。以我来看,他只能是试探你。”
略有迟疑,也知道楚云丰会痛苦,但楚云期还是说出来:“为了娘娘怀的小殿下。”
楚云期收到求援的信,上官皇后还没有生。皇后生男还是生女,将左右国舅是不是又添助力。楚云期之所以一开始没有问,是他已经进京,整个事情从头说比较好。但是现在他不用问了,楚家四兄弟的表情已经泄露真相。
上官皇后,生的是个男孩。
楚尚书非常痛苦:“国舅为以后的太子加固权势,在我看来也顺理成章。可我不知道,老师他,他时常的进宫探视皇上,方便皇上清醒的时候及时回话。他,一定”
“太傅一定知道在前面,前前朝的谋害皇嗣案,不就是宫中有人会看胎相,提前看出来是男是女,下了堕胎药。”楚云期冷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