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全局。
而九王这时候提起刺客红魔女肯定不是偶然的,何况他们现在所处的土地就是晋国,红腰想到这里就复杂起来,尤其是这时指腹一凉,她看到九王再次伸出了骨扇中的尖刺,神情下意识地流露惊恐。
九王笑了笑,居然难得的说:“别害怕,即便需要用你的血压制蛊虫,也不需要这么快。”
红腰却没有放心,她不知道九王要干什么。
九王却是将那尖刺在自己的袖角上划了一下,竟然露出里面还有一层。
然后九王就收了尖刺,手在那袖角捏了捏。
红腰一眨不眨看着,九王的衣服很不寻常,这在她曾经日日与九王共坐一辆马车的时候,就知道,每日清晨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九王就换上了一身新衣,衣服的颜色不会变,但是你永远知道那是两件不同的衣服。
就看到九王在袖角搓动了很久,然后他的手再拿下的时候,方才搓动衣角的两根手指,指腹上面有银白的粉末。
那些粉末是黏在手上的,发出一些亮光来,看着像是银粉那一类的东西。
红腰原本就是个观察到细枝末节的人,她看到被九王搓过的袖角,好像颜色淡了一些。
按理说白色的衣服,不会有颜色浓淡之分,可是红腰真的是看了出来。
就好像是,原本衣服上的颜色,被九王捏到了手指上。
九王的面前正放着一杯茶,红腰刚才亲手端来的,他把沾着银色粉的手指,放到水里搅动了几下,顿时那些粉末溶解在水里,很快就化开了。
然后九王把手指拿开,另一只手端起杯子,递到红腰面前。脸上是柔和的笑:“把它喝下去吧。”
红腰在刚才看着九王动作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这茶竟然是要她自己喝的。不由喉咙开始干涩,看着那杯茶已经凉透的茶,半晌才伸了手接过。
九王凝视着她,红腰看着那杯表面没有任何异样的茶,放到唇边把苦涩的水倒进嘴里。银白的粉末放在水里不明显,但是味道是货真价实的苦,红腰脑中那一刻就蹦出了一个名词,药衣。
是说有一种古方,是用药炮制成衣,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一件衣服耗时就要一年。这样的衣服也不能弄脏,会影响到衣服里的药性。
九王很少让别人近他身,也真的有人因为碰到了他半片衣角,就送了性命。
这样的事很多也就当成了传说听,毕竟不会有人有那么多渊博的知识和闲的没事一探究竟的心情。
喝了之后,红腰嘴里都是苦味,苦的连她也受不了,九王又给她倒了一杯什么都没有的清茶,红腰也不管不顾喝了进去,却冲散不了那种味道。
这件药衣,当初制作的时候也一定是耗费了无数的药。
九王抚了一下袖子:“喝了这杯茶,我保你离开大晋王宫。”
红腰忍住嘴里的苦味,抬头看着他。这句话其实不算什么保证,没有保证她不被取血,也没有保证她在御天行手底下可以安然无恙,只是说,她可以离开大晋王宫。
并不是红腰悲观,从前那些主人家也曾经做过狠毒的事情,想要离开的婢女,只有死了,才能自由。活着的人不能离开,只有死了才可以。
可是九王随后说:“茶中的药有护住人心脉的功效。”
护住人心脉,人最重要的就是心脉,只要心脉不断,就总还能苟延残喘。
红腰行了个礼之后,就从九王房间中出来。甚至没有让红腰保持药衣的秘密,大约是红腰这样的心性和长久以来的表现,这种警告早就多余不需要了。
她连哀叹自己命运的心情都没有,九王如果有心想对晋王求情的话,根本不需要什么护住心脉的药,正如同九王第一次掌心伸向她,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被当做礼物献给晋王。
她同样没说不愿意,所以九王就满意地笑了,然后告诉她,让她去晋王的身边,但是却依然为他做事,问红腰愿不愿意,半年之后他离开大晋之时红腰便自由。
可是御天行那件事情搞砸了,九王接着便抛出饵食,向她保证一定让她离开大晋王宫。
红腰觉得这大晋王宫俨然成了她的孤坟,最后也走不出去,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她又掌握不了自己命运。
白面车夫进屋,手里的盘子里给九王捧来了一件新的药衣,九王便当着他的面开始换衣服,一边问他:“她怎么样?”
白面车夫没有像丫鬟那样伺候九王更衣,只是笔直站在门前,听到问话便有些冷地说道:“她并不信任王爷。”
九王穿衣的手顿了顿,“嗯?”
白面车夫随手把地上的旧衣收拾起来,冷淡开口:“红罗一族天生不信任别人,她对王爷也始终没有放下过戒备。”
至少九王说的话,红腰听在耳里的第一反应都是分析,分析每一个字之间,九王不说谎,但九王擅长误导别人。
而红腰的性格就是天生的怀疑。怀疑一切,怀疑周遭近乎所有的可能。
九王笑了笑,继续将衣裳穿起,然后转过身对着车夫,说道:“那就看我们谁先吧。”
性格谨慎,走一步看十步,红腰一直觉得这是大宅院的婢女和下人都必须会做的,因为身份的低贱,命不值钱,就要想方设法避免雷区,保障自己不被波及。
而那些女主人,有心计的,会把每一个稍有姿色的婢女叫到一旁,告诉她们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男主人的话千万不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