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降。
黎元元醒来后,躺在被窝里,暖暖的,不想动弹。听到外间传出了一阵响动,知道田爸爸和王妈妈已经起床了。
这时,连队里已经来电了。
隐隐有灯光从门帘下面透了进来。
她从被窝里伸出小手,摸了摸旁边的火墙,温温的。晚上炉子里压着火,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热起来。
天冷了,起床太费事。
如果能一直窝在床上就好了。
过了一会儿,田根宝从外面挑水回来了。
一进门,就大声说道:“慧珍啊,外面上冻了,涝坝里的水,一夜之间就结了一层冰……挑上来的都是冰渣子。”
“哦呦,真的结冰了?那让元元他们几个,今天都穿厚一点……洗脸水先坐在炉子上,化一化……”王慧珍说着,打了一盆洗脸水,直接坐在了炉子上,好等几个小将们起来后洗脸用。
隔间那边,传来了一阵响动。
伟民哥哥和伟军哥哥,被王妈妈从被窝里揪了起来,还大声说着:“今天,你们两个还要去上学,一直睡着不肯起来哪行?虽然天冷,也得去上学啊!”
见哥哥们都起床了。
黎元元咬了咬牙,终于离开了暖烘烘的被窝。这时,火墙已经热起来了,屋里的温度也升了上来。
她自己穿好毛衣和棉裤,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还把被子翻过来,透透气,等一会儿再叠起来。
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脸之后,又刷了刷牙,就赶紧跑到水桶边上看了看。果然,里面都是冰渣子,好一会了还没化完。
她好奇地问了问田爸爸。
原来大风降温,涝坝里的水冻了厚厚的一层。一大早,管理排长就派人在打水的地方,用钢钎凿了一个大大的冰窟窿,里面是水和浮冰。
职工们来挑水时,就站在木头棚起来的栈台上,用扁担勾着水桶,连水带冰一起打入桶中,然后再挑回家。
“爸爸,冬天打水好费事呀!”
“是啊,白天晚上温差太大,太阳出来了能化一化冻,可到了夜里又冻住了……等进了腊月天,就连冰渣子都没了,都是把成块的冰挑回家,放在桶里慢慢化冻……”
“哦……”
“还有不怕冷的,手里拿着冰,直接咬着吃,脆脆的,说是免费冰棍……”田根宝呵呵笑着,说道。
黎元元心说,冬季,光挑水这一项就很难过。可看田爸爸和王妈妈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早已经习惯了。
夏天和秋天,是边疆最好的季节。
到了冬天,才是考验人的时刻。也难怪知青们喜欢串门子,围着火炉热闹一下,是不是就能暂时忘记了条件的艰苦?
没有自来水,是一大难题。
听爷爷奶奶说,直到八十年代中后期才改变了这一状况。可当时的连队人,却活得很乐观,因为心中有理想,有追求。
他们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就像电影中的那句台词:“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他们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大集体里,暂时困难一点也没什么。
因为未来,充满了希望。
*
天一冷,各家各户都生起了炉子。
托儿所和学校里也是如此。
黎元元注意到,杨阿姨和苏阿姨在照顾小孩子们的同时,一大早还要去班里生炉子。等到小朋友们进屋子时,得暖烘烘的。
课间,还要防止小朋友们玩火,工作量顿时增加了不少。
好在,班里有班长、副班长和小组长们,才把几个顽皮孩子管得服服帖帖的。
伟民哥哥说,学校里没有暖气,每个班里都装了一只翻砂炉子。
下午,轮到哪组同学值日,就到校园东边的柴禾堆前,撇几根干树枝子,截成一扎长,捆成一小捆,运回教室里,作为第二天早晨的引火柴。
一二三年级,是任课老师轮流去教室里生火。四年级以上的,就由住在附近的同学们轮流值日。
两个人一班,提早半个小时到校,上课前得把炉子生着。
像邓萧住在营部,离学校很近,值日自然跑不了。
好在十天才轮上一回,倒也还能过得去。
这种锻炼,让同学们提高了动手能力。当然,也有一些家长不大放心,轮到自己孩子值日时,就特地跑过来帮忙。
这样,教室里烧得暖暖的,自家孩子也少受一点冻。
在南方长大的黎元元,对北方的冬天充满了好奇。
这里昼夜温差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不刮大风,白天晒着太阳暖洋洋的,一点也不觉得冷。
可一到晚上,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夜里和凌晨,温度极低,就连大人们都猫在屋里不想动弹。
听王妈妈讲,大田里更是奇特。
因为土壤中含有水分,一到夜里就上冻了,硬邦邦的,早晨走在上面,连土都不沾一点。可一到中午就化冻了,一踩两脚泥。
到了晚上又变成了冻土,。
拖拉机往地里拉肥料时,都赶早过去。大田班的职工们,去地里施肥,也都赶在上午化冻前下地,省得踩到泥巴。
黎元元发现,房前屋后那些光秃秃的沙枣树,不知不觉间,都穿上了“保暖衣”。于是好奇地问道:“妈妈,这些树干上为什么要涂一层白灰,还要缠上一圈稻草绳呀?”
“元元,树干上涂白灰,是为了防止虫子在树干上产卵过冬,一涂上白灰就把虫子给赶跑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