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现今是什么都缺,就是房间不缺,这桃花村穷乡僻壤,土地本就不值钱,自然宅子建得极大。
南书房三间房全由幺房支配,所以就连最小的沈溪也有自己的房间。
此时,沈溪点着一盏油灯,看着飞蛾扑腾着翅膀正往灯纱扑去,奈何被那薄薄的纱布隔住,怎么也飞不进去。
桃花村民风淳朴,自然没有什么夜生活可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一年又是一年。
眼看春忙就要来了,桃花村的夜晚变得格外静谧。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代表着播种,是决定一年收成的关键时刻,所以村民们不敢在这时有丝毫大意,早早休息,生怕在春忙时病出个好歹,误了农耕。
就在沈溪有些烦躁之际,门“吱呀”一声打开,周氏从外边走来,看着沈溪怔怔地盯着油灯发呆,神思恍惚,顿时吓了一大跳,急声问道:“娃儿,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
沈溪一个激灵,连忙收起脸上的沉郁之色,仰头看向周氏,笑了笑:“娘,我没事,不就是没有上学吗?我还不稀罕呢!”
看到沈溪反过来安慰自己,周氏嗤笑一声,拧了拧他的耳朵,道:“就你话贫。”
沈溪将心中不快抛开,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氏,问道:“娘,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还不是担心你,过来看看吗?”周氏淡淡道。
沈溪有些感动,随即倒在床上,咯咯笑道:“娘,你太小瞧我了,我与你说,我真是文曲星君下凡,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臭小子,又开始说胡话了?”
周氏很是不满地瞪了沈溪一眼,出奇地没有动手揍他。
沈溪嘿嘿一笑,小眼睛里尽是自得:“娘,今后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我迟早会想办法读书的。”
“你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办法?”周氏一脸不信。
沈溪摇摇头:“娘,我可是文曲……”
话还没有说完,周氏便打断他:“好了,不准再胡说八道了,你爹在县城王员外家待了六年了,想必在那儿认识不少人,以后有机会,一定送你出去
[综琼瑶]渣渣对撞。
不多时,已经察觉到水潭水质有问题的鱼儿想从水潭出口游出,却被布兜阻隔住。沈溪带着杨文招丢下手上的草,将布兜收起,几条黄色的鱼随之裹了进去。
这种黄色的鱼本地人称之为石板鱼,是福建山区最常见的鱼,肉质极为细腻鲜嫩。
“走,回家。”
沈溪招呼一声,杨文招穿着个单衣,乐呵呵跟在后面。
回到家中,沈溪找来一盆清水,将几条几两重的石板鱼丢进盆子中,只见那原本已经快要死去的鱼又渐渐活了过来,凑到水面不断吐泡,杨文招笑得一张小脸上满是皱褶,活像一个肉包子。
杨文招对沈溪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喜滋滋问道:“小表哥,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鱼不是死了吗?”
沈溪淡淡一笑道:“不是死了,只是被醉鱼草暂时给麻醉了,等药性一过,自然就醒过来了……唉,这些事情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以后跟你爹学了医理和药理,你自己就能琢磨出这些好玩意儿。有机会你要好好跟你爹爹学,可别荒废了学业。”
杨文招带着几分憧憬点点头。
二人在院中待了半晌,杨文招的母亲走进院子里,见二人蹲在地上,上前瞧了一眼,随后有些讶异地问道:“小郎,这是你和表弟抓的石板鱼?”
沈溪闻言,抬起头对她一笑:“是啊,姑姑,你要走了么?”
杨文招的母亲笑着点点头,将一脸不开心的杨文招从地上拉起来:“是啊,要回府城了。正好有一支商队路过,我跟着他们走……文招,跟表哥道别。”
杨文招站起身,看着沈溪的目光中满是期盼:“小表哥,你记得以后有空要到府城来看我。”
沈溪看着杨文招眷恋的神情,用力点了点头:“好,有空我会去看你!”
杨文招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四周景物,随后才有些失落地拉着他老娘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沈溪忽然觉得自己心中有些许失落和感慨。这种感觉很奇怪,虽然他跟杨文招心理年龄相差二十多岁,可在他一副小身板需要玩伴的时候,一年来也只有杨文招才真正跟他做成了朋友。
友谊是可贵的,也许只有孩提时代才没那么多勾心斗角,等年长一些,小到家庭,大到朝廷,无不充斥着尔虞我诈。儒家讲究中庸,但真正能做到的却没有几个,更多的却是争名逐利。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杨文招对于沈溪,是一个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朋友。
沈溪低着头,忽然有一股无比强烈想要走出大山的。读书,科举,当官,从官场上摸爬滚打步步晋升,追逐功名。若非如此,就算在这大明朝做了富可敌国的商贾,仍旧处于社会的最低层,生死予夺,命运操控于别人之手。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武艺学成,卖与帝王家。出将入相,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fēng_liú人物。否则就好像眼前水盆中的鱼,只能被圈在小小的范围内,而不能进入河流甚至大江大海。
可沈溪知道,以现在自家的条件,根本没有办法供他开蒙入学。入不了私塾,就师出无名,正所谓出师无名,其势必衰。要增长见闻,与时代同流,走出大山是第一步。
前世自己作为大学教授,对于四书五经和八股文也算是驾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