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放心。”他微笑着应下,然后在正撒泼打滚的薛笑人面前蹲下,轻声细语地开始把话题引到吃饭上去。
燕流霜看了片刻,发觉薛笑人面对无花的时候的确平静许多,也就松了一口气,随后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伤口。
“我去上个药,随云你先吃。”她说。
“我来。”他不由分说地握住她手腕,语气仍是很沉。
“不用不用。”她倒是没急着去挣,只笑着道,“我自己来就可以。”
不料这话落在原随云耳里却是让他误会了。
他动作一顿,忽然低着头道:“我看不见,但我知道师父伤在何处。”
燕流霜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可还没开口,就被他拉着出去了。
他把她带到隔壁那间房,动作迅速地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金疮药和药酒来。
见他如此坚持,燕流霜也只好任他动手。
可她不反对了之后,他却忽然变得有些犹豫,拿着药酒将倒不倒,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会有点疼。”
燕流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师父我会怕这点疼吗?”
他张了张口,没说什么,随后也像她一般扯开唇角。
那药酒是他从无争山庄带出来的,自然是好东西,可味道也很冲。他将它倒在她手上伤处,动作很轻,然而还是听到了她下意识发出的抽气声。
“很快就好。”纵使知道她不怕疼,他也忍不住出声这么安慰道。
“嗯。”燕流霜应了一声。
伤口被酒洗过,正火辣辣地疼着,此时上金疮药,痛感只会加倍。所以原随云的动作比之前放得更轻。
看他一派小心翼翼,燕流霜也没嫌他慢了,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等他给自己上完药。
快好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道:“就算薛二爷疯了,师父也不必对他如此宽容。”
燕流霜:“那不然呢?难道我还要咬回去吗?”
他面色未改:“放着我来教训。”
这一本正经的护短样实在是有些可爱,燕流霜忍不住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揉了一下他脑袋。
猝不及防被揉了这一下,原随云也是一僵。
随后他听到她说:“好啦,别生气了,他好歹是薛衣人的弟弟,就算看在薛衣人的面子上,我也不能和他太计较。”
此时原随云正好快要上完药,他沉默片刻,问:“师父与薛衣人关系很好?”
她实话实说:“多好倒不至于,但他是我朋友呀。”
这世上能让她称朋友的人可并不多。
所以原随云听到这个答案,还是有点低落。
天知道他多希望她在这世上除了他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在意的人,甚至包括他那位秃子师兄。
但他也清楚地明白,这不可能。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她手腕轻声道:“好了。”
燕流霜低头瞧了一眼:“行,那咱们去吃饭吧,无花还等着呢。”
然她话音刚落,外头就响起了一阵拍门声。
原随云皱着眉过去开门,发现是无花,有点疑惑:“怎么了?”
无花挤进来半个身体,脸色很沉:“进去说。”
燕流霜听到大徒弟难得严肃的语气,也不由得在意起来:“发生什么了?是薛笑人出了什么事吗?”
无花沉吟片刻,像是在纠结,但最后还是抬起眼开了口。
他说:“我觉得他没疯。”
燕流霜:“?!”
原随云也一样惊讶:“你说什么?”
无花道:“虽然我也不是很肯定,但方才我哄他吃饭,他吃到一半忽然跟我动起手来。”
“动手没什么,照理说他没有失去武功,是完全凭本能在出手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可是我和他交手下来,却发现他有在留力,似乎只是为了引出我有些什么招式。”
这话换了别人说,燕流霜也许还不会信,但无花有多心细她是知道的。
可如果无花的猜测是对的,那薛笑人为什么要装疯?还一装就是两年?
她想不通。
“还是先吃饭吧。”她说,“不管他是不是在装疯,我都得把他交到他兄长手上。”
“嗯,我也就是提醒师父一句。”无花说,“我怕他存了对师父不利的心思,有个防备总是好的。”
这个燕流霜反倒不太担心。
如果薛笑人真的是在装疯,那肯定很清楚她的厉害,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这样想着,师徒三人又回到隔壁,一起吃完了这顿满是波折的晚饭。
记挂着无花这番推测,当天夜里燕流霜特地留了个心眼没睡死。
她原本想的是,如果薛笑人是在装疯,也许会趁他们睡着后逃走,毕竟拥翠山庄高手不少,不管被谁发现了他在装疯,都不太好处理。
如此一直到三更,她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就在她觉得也许是无花多心了的时候,她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鸟雀扑棱声。
拥翠山庄的鸟雀很多很多,但许是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久,几乎都保持着此间主人那样的作息,燕流霜在这住了十日,还从未听它们在夜间闹腾过。
她捏紧了手中的刀,放轻动作下床,从窗户的缝隙里望出去,果然看到一道红色的身影,正从院中树顶掠过,是薛笑人。
他动作很快也很轻,若非惊到了树顶的鸟雀,燕流霜恐怕也察觉不到。
待他从围墙里翻出去后,她才带着刀追出跟上。
两人的武功境界有很大差距,只要燕流霜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