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瞬间从廊下跑了过去,“你怎么了?”
一点红是用剑支撑着自己进来的,满身狼狈不说,腹上的伤口还淌着血。
燕流霜过去的时候,他几乎已经站不稳了,那模样看得她都差点惊呼出声,忙伸手扶住了他。
“怎么搞成这样?”看清他身上到底有多少伤口后,她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一点红看着她略带焦急的神色,张了张口,似是准备解释自己遭遇了什么,只是才堪堪吐出半个音节就被燕流霜打断了。
“一会儿再说,你先去躺着,我让无花给你去找大夫。”她说。
才片刻的功夫,天上的雪便彻底下了起来。
待她把一点红扶到房间里躺下之后,外头的天又暗了一层。
等大夫的过程里,她仔细查看了他身上的伤,加起来恐有十几道不止,最深的一道在腹部,此刻皮肉外翻,骇人至极。
燕流霜只消一眼就可以断定,这些伤口并非来自同一人,一点红应该是被人围攻了才伤成这样的。
但她还是很惊讶,因为以一点红如今的身手,就算被围攻,也不至于落得如此狼狈吧?
“是谁要杀你?”她问。
“不认识。”他伤得太重,一说话就疼得面色发白冷汗直流,唯独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望着她的方向始终不曾移开。
这模样叫燕流霜心里一抽。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伸手抚上了他额头替他抹去了上面的汗水,开口时声音很柔:“好了我先不问了,你也别说话,大夫很快就来了。”
大夫的确很快就来了。天寒地冻,还下着雪,他本不想来,最后是被无花硬拽来的,所以一路上都在抱怨。
不过当他看到床上的一点红究竟伤得多重时,他就彻底收了声。
“别愣了,快给他治。”燕流霜站起身来,口吻严肃十分。
“是、是。”大夫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忙走过去。
同样震惊的还有无花。
在那个大夫给一点红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实在是没忍住疑惑道:“都伤成这样了,他到底是怎么撑到这里来的?”
燕流霜扯了扯唇角,眼底却没多少笑意,她说:“我也想知道。”
处理完那些吓人的伤口后,大夫又开了两张方子给他们,说是一点红这一遭亏了不少气血,得好好调养一段日子。
“不过他还真够厉害的。”大夫一边说一边咋舌,“这么重的伤,换了一般人怕是早一命呜呼了。”
无花心说可不是吗,但余光瞥到自己师父的脸色,还是理智地没把这话说出口,反而直接转向那大夫道:“辛苦您老人家了,天快黑了,外面还在下雪,不如我送您回去?”
大夫一看外面的天色,忙点头说好。
他二人出去后,房间里便只剩下一点红和燕流霜两人。
一点红身上都是伤,头以下的部分几乎被包成了一个粽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好笑。
燕流霜在他床边坐下,替他拨开了盖在他眼上的一绺额发。
她动作很轻,以为不会惊扰到他,然而当过杀手的他实在太警觉,她还没收手,他就颤动着眼睫睁开了眼。
“你休息吧,在我这很安全。”她这么安抚他道。
两人目光交会片刻后,燕流霜以为他该放心继续睡了,但他却开了口:“因为我说过会来见你。”
燕流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笑了笑:“你说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一路撑到这里?
因为约好了要来见你。
……
因为想见你。
……
因为你。
第十九章郁金香盗帅19
燕流霜在山贼窝长大,从小就被那群山贼当男孩子养,长大后好不容易有了点女孩样,又一刀扬威,凶名远播江湖,寻常男人根本不敢靠近她,更不要说追求她。
所以就算一点红说得这般明显了,她也依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
她只觉得自己一点都没看错他,他果真无比重诺。
“你啊……”她长叹一声,再度伸出手来恩碰了碰他额头。
在此之前,她就已经极欣赏他,可也就是欣赏而已。
能让她欣赏的人虽然不多,但无论如何都不止他一个,哪怕只算剑客,也还有李观鱼和薛衣人呢。
然而此时此刻她看着他苍白面色,却头一次生出了一股可惜来。
可惜他不学刀。
否则她一定能把他教成这世上最接近自己的刀客。
但这样的念头对她如今的徒弟很不公平,所以可惜归可惜,她到底没说出来,只在收手后忍不住望向了一点红放在床边的剑。
“好好休息。”她抿唇道,“我去给你煎药。”
按理说能从倾慕已久的人那得到这样的待遇是该高兴的,可这会儿的一点红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因为光是听她的语气,他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明白他到底想对她说什么。
他的确重诺,但如果这个诺言的对象不是她,他也不可能有撑到此处的毅力。
毕竟生死对他来说本没有那么重要,从他当初为了活下来而接受薛笑人赋予他的杀手身份那日起,他就做好了随时会死在别人刀下剑下的准备。
后来他不当杀手了,这想法也还是没有改,因为他清楚自己手里是沾着人命的,有些报应迟早会来。
只是不知道何时开始,他竟慢慢有点舍不得死了。
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