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稳稳的接住了那只碗,动作迅速,神色间未有一丝一毫的慌乱,身手竟不像常年做绣活儿的人。
素白的手指敲打着桌面,刘唐思绪颇多,想的久了,头竟隐隐的疼了起来。
总归,李妈妈是她最亲近的人。
思及如此,她从榻上起来,穿好鞋履,放下外袍。
今日阳光正好,郊外鱼肉鲜美。
她又何必在屋内兀自伤神,出去郊游走走岂不更好。
因为是放假时间,松枝早就被告知不必伺候。
无人打扰,谢诣直到日上三竿才懵懵醒来。
横跨下床,支开窗,炎热窒息的气息扑面而来。外头的人听到里面的响动,小心扣门,得到同意后才捧着脸盆和面巾推门而入。
在这些事上,谢诣不太喜欢外人近身,所以下人们一般都是将东西备好,再由郎君自己动手。
张妈妈提着食盒到清衡院,见谢诣起了,面上笑意更甚,将小食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桌上。
“夫人知晓今日放假,三郎定会晚起,这可不,等着您起就送这些来。”
谢诣理好衣衫,慢悠悠的到了桌边,撩起后摆坐下。
张妈妈侍候在一旁,看着三郎吃东西的模样,笑得亲切和蔼。
她也算是小郎君的乳母,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归比旁的多几分关心。
旁人家中向来是幺儿得宠,可谢夫人却偏生更疼大郎一些,时常记着大郎就忘了三郎,张妈妈看在眼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偶尔提上几句。
小郎君养成如今这性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母亲呢?”
“夫人同王家夫人约好,一早就去了点翠阁。”
谢诣擦嘴净手,显然也没太放在心上。
李妈妈等到他食毕后便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外头酷暑,日光灼热难耐,人虽穿着轻便,但不一会儿还是出了满身的汗。
屋内四角摆放着大盆的冰块,袅袅雾气升腾,迎面扑来的凉意让人静心不少。
松枝在一旁使劲的摇着扇子,谢诣见他满头大汗,也不忍心他再折腾下去,让他得了令便下去休息。
独身一人,无聊之感便涌上心头,桌上堆放着上次夫子给的书,自拿回后,便被人遗忘在角落。
想起当日荀潜不厌其烦的嘱咐声,谢诣啧一声,便想着日行一善,满足了他的心愿。
少翻几页,便觉得昏昏欲睡,想起谢川书房中还有一本他之前无意间翻到的书。
图文并茂,颇为有趣。
想着,一时心痒难耐,便起了将其拿取的心思。
谢诣自己也有书房,但他从小便不少的可怜,倒是堆满了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
用时下众人的话而言,便是不学无术。
他知众人评价,依旧我行我素,无所畏惧,fēng_liú肆意,不在话下。
踢踏着木屐到了谢川的院外,或许因为相执声太大,情绪太过激动,所以里面的人连他靠近都未曾反应。
谢诣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屏息立足。
“不行,我不同意!”
谢川向来性子温和,难得有如此严厉的时候。
“父亲!”
“你说再多我都不会同意,端儿,刀剑无眼,可知上回你受伤的消息传回,你娘亲担心的几天未眠。”
“孩儿不孝,可保家卫国,乃我南燕大好郎儿当做之事,如今朝堂无人,孩儿更当挑起此重担,今上看重孩儿......”
“今上有今上的揣测,反正我们谢家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谢川说的斩钉截铁。
谢诣没有再听下去,面色阴沉冷硬的离开,并没有惊动里面的人。
漫无目的的走在廊院之中,一时间思绪不清。
他一点都不明白,为什么谢端心心念念的都是战场,都是朝廷?
为什么他就不能为父亲母亲,为谢家多考虑考虑?
明明他是谢家的子孙不是吗?
上回他被人刺伤的消息传回建康,母亲一度晕厥,老太爷也是命人快马加鞭到西北去探慰伤情。
谢诣心绪难平,竟于不知不觉中走出了府门。
外面摊贩众多,如今正是一年最热之际,卖的最欢的当属斗笠和冰饮。
一样遮暑,一样去暑。
谢诣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坐在牛车后面,手旁摆放着简单的钓竿和饵食,手中拿着折叠木凳。
因着阳光过足,即使头上戴着大斗笠,他那张脸还是红的厉害。
鬼使神差般,谢诣紧跟了上去。
牛车行驶到一半,车夫便不肯再前进了。
刘唐倒也痛快的答应,前方山路崎岖,走路尚且困难。
即便是牛车,恐也颠簸不平。
向车夫道了谢,刘唐便提着东西慢悠悠的晃上了山。
山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