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样,谢诣蓦的生出了点心疼,手下稍稍放轻了点力气。
哪知,就是这一下,让身下的人彻底挣脱出来,像只发疯的小兽一般,狠狠的咬住了他的手背,然后将人猛地一推,自顾自的跳下了床。
谢诣吃痛,一时没有防备,被人推开,手中下意识的抓了个什么东西。
门栓着,他倒也不怕刘唐这般跑出去。
手背上的牙印破了皮,往下淌着血,足以见出先前主人咬的时候多么用力。
谢诣没有太在意,注意力全放在他方才无意间抓下来的东西上。
他面色古怪,将这片东西对着光抖开。
薄如蝉翼的一片,中间还有微微的突起,像药丸似的。
墙角蹲着一个人,以那种很不安全不信任的姿势抱着自己。
一双玄色云纹靴在她面前慢慢停下,然后前面便蹲下一个人,像个小山头似的,挡着她的视线。
“还给你,好吗?”
可以放缓的声音。
埋首的人慢慢抬起头,眼里的红色已经褪去了,先前的恐惧好像也消失的干干净净,倒映出只有这人背着自己的记忆。
“不是我的。”
委屈的说。
她的那件自然不可能给她,谢诣将自己已经烤干的外衫递过去。
“衣服湿了,等睡一觉,醒来就会干了。”
刘唐迟疑的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然后便如被人赶着的小羊般,被动而又主动的闭上了眼。
不到一秒钟的功夫,眼睛倏的睁开,确定那人还在房间里后,才安心的闭了眼。
一刻钟过去,呼吸变得悠长绵延。
谢诣坐在桌边,面容冷峻。
从外面尚有亮色到房内一片漆黑,店小二端上来的热水早就凉了。
他没有电灯,放任自己置身在黑暗之中。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几缕月光从窗子处流淌进来,印在地面上,像撒上了一层银白的粉末。
谢诣走到床边,安静而又沉默的看着她。
清隽温和的面庞,纤细修长的脖颈,原本应该是喉结的地方一片平坦。
“刘唐,莫不是连这个名字都是假的。”
“真真......”
门被人推开,又被人关上,屋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第二日,刘唐捂着快要炸裂的头,掀开被子坐起来。
外面光线昏暗,照的屋内暗影幢幢,一时间她竟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伸手才发觉身上套着的不是她的衣服,虽说时下郎君均着宽大长衫,但她身上这件大了明显不是一星半点。
定眼一看,认出是谢诣的衣裳。
她心下一惊,转头看向床铺,她的外衫被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而且内里还是她自己的衣服。
从客栈里出来,外头已天黑了,唯有屋檐上还挂着一层层的雪白,照亮了家家户户。
她只记得昨日同谢诣在客栈中喝酒,后来喝得多了,她便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如今看来,倒睡了一天一夜。
脑中隐约有几个醉酒的片段,但都是一闪而过,根本连不起来。
到楼下退房时,那小二瞧见她,便是一副了然的模样,还冲她挤眉弄眼的,好生奇怪。
“昨日是谁送我来的?”
“刘郎君不必担心,是谢家三郎。”
这两位可都是建康的大人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他人呢。”
“昨日将您送到后便走了。”
“多谢。”
送走人后,店小二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说谎也不是件容易事儿,更何况是对着刘郎君说谎。
雪早就在半夜停了,刘唐疾步而走。
两日寻不着她,怕是李妈妈都要着急疯了,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少挨顿训。
在家中,李妈妈可是地位颇重。
还未到家,便见西南方向滚滚浓烟窜起,隔着许远,似乎都能闻见浓烟的味道。
是她家的方向!
谢诣刚回到谢家,整座府邸灯火通明,他尚且疑惑,便有下人前来通知说,大少夫人生了!
谢大人和谢夫人站在清端院外头,谢老太爷和老夫人年纪大了,外面站久了受不住,就先回去了。
房间里传出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声,还有接生婆大声吩咐的声音。
“父亲,母亲。”
“三郎回来了。”谢夫人看见他,连忙拉住他,眉眼担忧,“都一天了,你侄儿侄女还没出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母亲放心。”他安抚道,“大嫂定能平安无事。”
“希望如此吧。”
说话时,房间里头突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
院外等候的三人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不一会儿,便有接生婆抱着孩子从里面出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