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关掉屏幕,停住脚步,放缓了呼吸向后转身,心跳骤然加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阵阵凉风吹过,身后早就不见了人影。
他打着哆嗦喊:“周栎?沈云檀?”
脖子上两根耳机线绕了几圈,程文哲欲哭无泪,简直想就地上吊,不,就树上吊,他抬头打量那棵歪脖子树,晃神一看像个不怀好意的瘦老头,树皮虬结龟裂,作出妖魔鬼怪的恶相。
树枝太细瘦,怕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程文哲后背的汗水遇风变冷,开始沿着来路往回寻,标志性的怪树奇石还拍了照片,免得又被绕进去。
电话是指不上了,一遇到这情况,信号说没就没,一秒前还能照常直播,现在信号栏里直接画了叉号。
周栎也在纳闷,程文哲明明一直在视野里面,怎么能盯着盯着就不见呢?他拽了拽手里的蛛丝,没有断,那就好。
“我事先在小程胳膊上粘了一根细细的蛛丝,你拉一下,没有断,随着这个方向找就是了。”
沈云檀应了一声,伸手接触了一下那根细微至半透明的丝线,在周栎看不见的角度,他的手心微微发热,苍白的刺眼火花一闪而过,如电流一般顺着丝线穿过丛林山涧。
蛛丝的另一端,程文哲沮丧至极,干脆回到了那棵歪脖子树下,观察着树纹,见上面没有虫子便放心地靠坐在旁边。
这地方真静啊,和上次完全不同,没有卖西红柿、卖水、卖老冰棍、卖各种义乌小玩意的摊贩们,也没有花花绿绿乱糟糟的人群,那会儿半点脑子不用费,跟着人流走,保准没错,再不济就沿着干净踏实的石板路,东南西北四处都是路口,迷路这种东西只会出现在梦里。
你不是喜欢出来东游西逛吗?怎么现如今怂包成这样儿了?他举目四望,怕耗尽体力不敢乱走,又怕同伴找不到他,焦躁得像热锅上跳舞的蚂蚁。
以前对工整划一安保齐全的几星级景区万分厌恶,现在看来,人工规划的景区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人身安全用不着c,ao心,最多喊几句腰酸腿疼,旅途疲惫,哪能沦落到这种田地,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程文哲又吼了一嗓子,除了远方迟来的回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鬼地方还有其他有灵智的东西存在。
思及此处,他顿了顿,有灵智的东西?山神啊!
于是,他干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开着手机的录音功能,开始朗诵路上缓存的山鬼祭诗。
一个经历了近二十年中文教育的人,他念起诗来如同收不到信号的老收音机,没有一句能通畅地顺下来,磕磕绊绊的念了几句后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余处幽篁兮终不见天……沓?不,杳冥冥兮羌昼晦……猨(猿)啾啾兮狖(you)夜鸣……我真是哔了狗了念这便秘玩意儿。”
一次不通再来一次,真要下决心念的话反复几次也差不多顺下来了,跟巫师没法比,但起码每个音都念准了。
希望过了这么多年,山鬼还能听得懂。
周围没什么异状,程文哲将手机调到最大音量,开始单曲循环刚刚的录音。
心里默念:山鬼啊山鬼,上次有什么错处以后我会补救的,快让我走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周栎顺着蛛丝一路弯弯绕绕地前行,非常纳闷他们是怎么走出这诡异路途的,不久前,他发现蛛丝绕着一块大约成正三角的地方绕了整整三圈。
不应该啊,山鬼是知道他们来意的,没必要这么为难吧?
他疑惑地扯了扯沈云檀的袖子:“你说他是不是碰到其他东西了,怎么还没看到人?”
沈云檀耳朵动了动,说实话,他早就听到西南方向的诗歌朗诵了,但是他此刻非常的为难,怎么才能不引人怀疑地诱导周栎向正确的方向找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