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也不管周栎是个什么态度,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尾处,车锁喀嗒一声自行脱落,他回头一笑:“那我先上车了,我们边走边说。”
这个回头一笑把周栎吓得够呛,他看得清清楚楚,那头活生生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一只白鸟落在周栎头顶,直愣愣地盯着坑里的“飞行器”。
周栎大声喊道:“你的飞行器怎么办?”
老人在车厢一侧开了个头大的洞,伸出脖子瞧了一眼:“等会儿自己就上去了,跟你们的公交似的,不过只有大理寺的职员才能坐。”
文羽跳下来变成人形,皱着眉质问他:“车我们是要还回去的,你这人怎么能这样?”
猛地一看,车厢上挂了一颗头,跟斩首示众似的,周栎摇摇头,无可奈何地上了车。
老人这才发现整个后车厢里就自己一个人,小心翼翼地缩回了头,生怕下一秒车身一震,被脖子下方那块薄而坚韧的铁皮削了脑袋。
老人等了半晌,也没等来个人问他大理寺是什么,只得慢悠悠地接上自己方才的话:“这儿的妖怪成了j-i,ng,那都是要上户口的,一旦上了户口,一般情况下就得一辈子待在这儿,不然就会被大理寺的人捉拿归案,要砍头的。”
一个人在后车厢里实在是寂寞空虚无聊得紧,老人索性在车厢前头又划拉了一个口子,这次是个方方正正的窗口样式,刚好对着小布的后脑勺,老人顿时笑得慈祥了许多:“哟,还有个小朋友呢。”
划拉铁皮时刺啦刺啦的响声如魔音入耳,小布已然忍了很久,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不过,说不定从老头这儿能套点话,于是他抿了个笑容转过身:“老爷爷好,我叫小布,来这儿旅游的。”
老人除了外表像老人,其他哪儿都不像,直到他此刻显露出对小孩的善意:“哎,小布好,我叫徐重明,这里……可不是个旅游的好地方啊。”
前方是路口,再远一些的地方是另一个村庄,路口上居然还立着路标:直走2000米,平崖山。
沈云檀忽然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是什么地方?”
“小昆仑啊。”徐重明眯着眼睛从重重大山中玉手一指,“就是那座,能看见建筑物的。”
昆仑山,小昆仑,沈云檀听得好笑,这儿离正儿八经的昆仑山隔了千山万水,叫不得昆仑就在前头加个小字吗?
话说回来,近在眼前的小山轮廓居然颇为熟悉,有点当年的昆仑山缩小版的感觉,就是斜坡上的建筑搞得没什么水准,甚至有些猥琐,说得好听些勉强算是别具一格,屋子四个角歪七倒八没个正形。
徐重明看着那个四不像的建筑物叹了口气:“营造司干的好事,那个大臣在外游学了几十年,回来后好的没学到,设计了一堆不像样的东西,还有一大堆人溜须拍马捧臭脚呢。”
这下没人接话了,只布莱克,一个劲地瞅他的黑匣子,生怕徐重明看不出来他蓬勃的好奇心,周栎要是会传音大法,必定嘲笑一番这拙劣又夸张的演技。
徐重明不负众望地抬起了他擦得光泽油亮的黑木匣子,看起来很有年代感,但也仅仅是看起来,沈云檀犹豫再三,还是压下了这句话:仿得不错。
匣子里除了算命的常用那套竹签龟甲,还有一堆黄色圆珠,小布问他:“玻璃球是干嘛的?”
周栎瞥了一眼:“您老这是……还搞兼职呢?”
徐重明压低声音:“解忧消难的,这在外面叫金绿猫眼,小昆仑上这东西都堆成山了,外面几千一颗珠子,我趁着这个……职务之便,搞一下代购。”
周栎嗤笑一声:“劣币驱逐良币,被你这么一搞,这些珠子还能卖上价钱去?”
徐重明抖了抖脸上的几层褶子:“什么劣币,我这都是良币!说起来也是闻者落泪,正规机构不给开证书,我只好上打印店弄份假的,没想到人根本不管证书真假,一看我在街边摆摊就张口开骂,说我这都是赝品。”
文羽飞到他脑门上:“你这人生经历还挺丰富。”
徐重明接着又开始吹嘘:“这叫不经风雨哪儿来的彩虹,我要不是街边摆摊认识了几个眼贼的大佬,估计现在最多在景区开个首饰店。”
“等等,你不是算命的吗?”布莱克企图拉回主题。
“我又不会算命,可能没这方面的天赋吧,算命这事还是交给人来干,人的嘴是最会吹的,同行交流会的时候我可真是甘拜下风,瞧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传销现场。”
徐重明感慨道:“我现在可是发达了,跟正经珠宝大楼合作啊,那几家说得上名儿的牌子,货源都是我这儿。还是代购这事靠谱,真金白银,童叟无欺,还暴利。”
前面就是山门了,周栎问他:“如果我们刚刚拐弯了会怎么样?”
“拐弯那就出去了呗,你们来这儿也是机缘巧合,出去后再想来,可就难如登天咯。”
看来,门票这东西,原本是不存在的,导致他们进来的因素,跟那两张门票没什么关系。
门特别朴实,简易的木架牌楼,四柱三间,通体红漆,传统的三重檐仅剩三根大横木,四根楼柱下面也没有夹杆石,简易得过分了,倒像是日本那边的鸟居。
周栎心里一跳,想起了一个说法——鸟居,为神域的入口。
第47章 进山
徐重明的胡子不知道什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