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罚这方面并没有怎么推陈出新,徐重明甚至一直呼吁改善监狱的生活条件,当然,未果。
他侧过身,壮着胆子说道:“大人,您听说过挪威的监狱管理模式吗?”
老人审视着水中人的言行举止,面无表情地说:“我对外面的事情不感兴趣。”
“您打算拿这几个人怎么办?那个地方……很久没人提起了。”徐重明知道祭天坛,在那个蒙昧的年代,每隔一个甲子,都会死一个人,死掉的人无论生前怎样破败,在他死掉的那一刻,都会成为整座山的英雄。
老人抬手一指周栎的身影:“你知道他是谁吗?”
这个y-in晴不定的老家伙想听的一定不是否定句,他的每句话都得j-i,ng心揣测,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仿佛洞悉一切,妖有寿命,但他没有,为什么?谁也想知道。
徐重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看着他走进了属于神的那道山门。”
“他以前是神,但早就退出了那个时代,就其r_ou_体来说,只是个普通人罢了,照样活不过百年,可为什么天道还是放了他一马?”老人的手掌在水面上抚动,“重明,你这么个不死不生的东西,如果活下来的是你,人和妖真是胜负难猜呢。”
徐重明没有说话,他并不是老人口中的重明,每个大理寺的二把手都叫重明,这是个惯例。
监牢很空旷,连个马桶都没放,作为唯一的有正常生理需求的人类,周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觉得这件大事还是得说一下:“大家好,你们能不能背过身去,我在角落里解决一下。”
冷场几秒后,他吹着口哨匀速污染着地牢一角,文羽叹了口气:“你这是什么毛病?”
周栎只觉一身轻松,情绪高涨:“没毛病,激动,你们不懂。”
“我们是不是该想想怎么出去?”文羽挥了挥手腕,手表切面的反s,he光斑洒了一地,“现在是九点,如果小昆仑夜生活不丰富的话,正是狱卒疲惫的时候。”
“等等,我们在这儿枯等了半天,半个狱卒没见到。”布莱克发愁地盯着栏杆,“我们真的能出去吗?”
细细软软的枝条从布莱克的袖口钻出来,摇头晃脑地撞上了铁丝网,一下,又一下,冷硬的金属丝终于有了反应——长出了细细密密的尖刺。
布莱克疼得膝盖一软,骤然收回了枝条,沮丧地往草床上一坐,佯装睡觉躺了下去。
文羽站起来给他腾地方,看着铁丝网上无数根尖刺跃跃欲试,刚吹起一片新生的雪白绒羽,忽然听到后面一声叫喊,他应声回头,草床上只剩一堆枯黄草枝。
“那小孩儿呢?”文羽扑到草床上拍打,将草堆几下扔到地上,终于看到了这张床的全貌——石头床,跟墙和地面一体,连条透气的缝隙都看不到。
沈云檀脸色也很难看,在他眼皮底下,一个活生生的人瞬间消失不见,半点痕迹不留,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他们已经被盯了一路。
“卧槽,空气里蒸发啊。”周栎又好气又好笑,“这都进牢房了,还想怎么的呢?至于从地牢里凭空绑人吗?”
沈云檀点了点头:“应该就是空气里蒸发的。或者是这间地牢里提早设了阵法,或者是……有内鬼跟了一路。”
文羽呛了口水:“我?你看我像吗?哪个内鬼这么有牺牲j-i,ng神,成天跟你们上天入地的,再说跟徐重明还能要几块宝石玩玩,我跟你们图什么呢?。”
话不是很中听,但道理没错,他们身无分文,确实没有值得被盯梢打劫的财产,但沈云檀咧嘴一笑,硬生生找出一项雄厚资本:“你图周栎啊,还十分之不收敛。”
文羽无言以对,眨巴着眼睛求助,生怕自己被孤立在外,周栎忽然觉得这只小鸟还挺招人疼,也不忍心再开玩笑,正色道:“既然小布被抓出牢房了,我们现在先摒弃内部矛盾,一致对外先越狱怎么样?”
周栎转身一瞧,发现铁丝网上粘着的绒羽正在慢慢地融化,r-u白色的粘稠液体竟然将铁丝网腐蚀出一个半人多高的矮洞,他惊讶地喊了一声:“你们看那儿,有洞了。”
文羽一边斜睨了沈云檀一眼,一边趾高气昂地前进几步:“走,带你们走向光明。”
周栎说:“这大晚上的,跑出去也是朗朗星空,哪儿来的光明?”
“久居囚室骤返人间的……心灵上的光明。”文羽胡诌八扯,努力圆上自己的前言。
沈云檀默然,紧跟上前,看着昂首阔步的文羽面对拦腰高的狗洞无语凝噎,接着猫腰钻了出去,他非常感慨:“这洞倒是挖得刚刚好,再小一点就过不去了。”
其实一个弯腰之后,文羽十分后悔:姿势太不雅观了,还不如变回鸟飞过去,又轻盈又优雅,还有机会观赏一下情敌是怎么卡在洞里挣扎的。
文羽盯着牢房四角的蜡烛,忽然提了一句:“要不要拿两只蜡烛照明?”
周栎一打响指,纸灯笼从他袖口慢腾腾地钻了出来,竹篾划拉得胳膊发痒,他伸手挠了挠:“你能不能自己飞?这么不自觉,我看你就留下来吧,还不如墙角的蜡烛好用。”
纸灯笼头脑简单,一听这话直吓得瑟瑟发抖,跌跌撞撞地跳了起来,准备像跳伞一样展开躯体,继而飘在半空,但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它那一跳,撞到了沈云檀胸口上。
纸灯笼忽明忽暗,但也足以照清楚沈云檀泛红的耳垂,他轻轻地摸着纸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