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芸紧紧抿着嘴。
灯光下,她的皮肤因为酒精和突如其来的脾气熏得微微发红,眉头微蹙。
成芸的头发不算太长,将将到肩膀的地方,吊不起马尾。通常吃饭或者工作的时候,她只把发根扎上,如今几缕黑发从她额前落下,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的眼睛太凉,又太烈。
“我要回去。”她说。
李云崇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好似妥协一般,点了点头。
“好,你想回去收拾东西就收拾。”他坐到沙发上,随手拿了一个小本放到茶几上,说:“你的护照,自己收起来吧。”
成芸把护照装到包里,李云崇又说:“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上午过来这边就好了。”
成芸拿起包就往门口走。
玄关处,成芸穿好大衣,李云崇站在门口送她。
“两点,你不要睡过了。”
成芸打开门,“不会。”
她往外走了几步,鞭炮礼花的声音此起彼伏。
“小芸。”
成芸回头,李云崇站在门口,门灯温黄的色调照在他的头顶,他的神色隐匿在阴影之下。
“你回去也好。”他缓缓地说,“晚上静一静,自己好好想想最近几天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
就算晕暗的灯光之下,成芸依旧看到李云崇紧了一下眉头。
她不待他再开口,转头:“我知道了。”
走了几步,成芸听见身后关门的声音。
成芸忽然站住脚。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后转身,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不知道有没有抓酒驾的,成芸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根烟。
最好有,她想。
可惜老天不肯从她愿,她并没有碰到抓酒驾的,今晚的警力大都被分到主干道上,成芸走的路上人烟稀少。
她开着车行驶在北京难得空荡的街道上,满嘴烟酒的味道。
憋了一天,到现在这场雪还是没有下。天比上午更沉,压顶一般。成芸脑中一片空白。
刚好遇到一个红灯,成芸停下。
忽然之间,像是蓄了力一般,整个京城开始响起热烈的炮竹声。
一个大礼花就在她前方的立交桥上空炸开,姹紫嫣红。
成芸瞥了一眼手机。
十二点。
人们在辞旧迎新。
车的隔音效果很好,所有的鞭炮声都像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又沉又闷。
绿灯了,成芸却没有走。
她后面并没有人催她,整条街上就只有她这一辆车。
又等了一个红灯过去,成芸忽然开了窗,她把烟使劲扔出去,而后手握方向盘,狠狠地打了一个转向,朝另外一个方向开过去。
☆、第35章
空无一人的楼梯道里,有淡淡的饭香味。
三层的声控灯坏了,成芸上楼的时候踢到一个袋子,袋子里面不知道装着些什么,可能是旧衣服,踢在上面有些软。
成芸绊了一下,咬着牙把袋子一脚踹开。
剩下的半层楼她上得更快了。
昏黄的灯亮起,照在旧门板上,让新帖的对联红得发焦。
成芸双手插在衣兜里,她走得极快,快得衣角翻飞。
在距离楼道尽头足足五米远的地方,她已经挥起了手,等她的手落下之时,刚好落在406的门上。
防盗门被拍得整个震了一下。
成芸拍完后,又抬起手,可这回还没拍下,她已经听见屋里的声音。
他是跑过来的。
或许不能称之为跑,成芸脑中浮现出周东南的两条长腿,他从床上到门口需要几步呢?
两步,还是三步。
她的思绪断断续续。
门打开。
屋里很暗,只有电视的灯光。电视里正放着春节晚会,晚会已经进行到最后,照例找来一堆艺人合唱《难忘今宵》。
陈旧的老调子是春晚让观众产生维系感的最无聊却实用的方法。
成芸看着他。
他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没有完全干。他还穿着那件灰色的卫衣,屋里没有开空调,他可能是想省电。
周东南手还在把手上,他静静地看着成芸,黑色的眼睛或许泛着亮,成芸看不真切。
成芸缓缓抬起手,摸在他的脸上,她的手上还带着外面寒气,摸得他微微动了动。成芸审视一般,从他的脸颊轻轻摸到下巴。
周东南不再动了。
她的目光从他的脸,移到他的眼睛。
周东南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成芸拿开手,推着他的胸口往前走。周东南后退几步,成芸把门关上了。
她双手背后,靠在门上,微微仰着头,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她的唇很红,脸苍白,电视的光照在她的淡漠的脸上,映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冷。
“做不做?”
周东南低声说:“你喝酒了。”
“做不做?”
周东南的呼吸渐渐可闻。
他声音也越发地沉闷,“你怎么过来的,开车么?”
成芸没有回答,她缓缓地张开口——她的唇像是一朵绽开的花,鲜艳的舌则是花蕊。上面沾着蜜,碰一下,粘得拉丝——
“做,还是不做?”
周东南深吸一口气,他抬起手,使劲揉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而后他迈开脚步,走到成芸面前,捧着她的下颌就吻了下去。
成芸闭着眼睛,很快地迎合他。
难忘今宵已经唱完,所有的演员都到台上谢幕,主持人感情充沛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