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让自己受伤。”
“嘶——”针头刺入指尖一痛,喷出一个细小红点。
挥散心乱如麻,连花轻咗被刺伤的手指,幽幽叹出长气。可她先前已徒自沉思了好一会,于是没留意到那个走来的人影。
那人迈步笔直朝向少女,离那一池莲花越来越近。苍鸢府内绝不敢有杂人乱闯,能光明正大从正门走进的,只有那位高权重的寥寥几人。
“连花姑娘,真是许久未见。平日苍鸢护你极紧,在下好几回想见你都只能作罢。”
魏世子立于跟前,一袭明红衣袍亮眼刺目。他腰间玉带镶嵌金丝,勾勒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
连花起身鞠躬,温顺恭敬却语气微冷:“夫君出征未归,尚不知捷败。世子殿下突至寒舍,所为何事?”
“你与苍鸢成婚了?”赵敏铮似是惊讶,左右顾盼一番,“可这府内装饰倒不像做过宴席,该是无媒无聘口头之约吧?”
红衣青年越走越近,不详预感自他周身压来。连花缓缓倒退一步,眉眼清冷:“民女自小无父无母,幸得一老者好心教养,幸遇一少年长久陪伴。乱世再不求其他,一诺足以值千金。”
“素直秀雅,风仪自若。容颜绝世,温婉高洁。”赵敏铮赞不绝口,步步逼近,“连花姑娘,或许你本该在金宫玉殿里绽放莲华,而不是同一个来历不明的怪人归隐山林。”
啪——连花忍无可忍,一把打落赵敏铮的手,在他触碰到自己之前。
两人身边不知何时围了许多人马,一个高帽太监见连花动作,一甩拂尘叫喊尖锐:“哪来的刁民!胆敢袭击皇上!”
皇上?!连花心下一惊,神色落入赵敏铮眼中。
赵世子,不现在应当是新皇——魏文帝。他无事发生般收手拢袖,不骄躁亦不慌忙,对连花极有耐心:“连花姑娘莫要误会,其实眼下登基仪式未办,在下还尚未正式登基。只是……”他话锋一转,意味深长,“我先前有名爱妾,不料是个吴国细作,死于衣裳麝香玄乎莫名,实在可叹可惜。而如今我孑然一身,又要即刻登基,这身侧若是无人……”
连花垂眸,盯着地面却不看他:“皇上身份高贵,又是青年才俊,天下美人若闻之如此,必纷至沓来。”她的不安扩大到极点,睫毛似蝴蝶般颤动。
“连花姑娘平日善解人意,今天怎的有些木讷呢?”赵敏铮连连摇头,背着手踱来踱去。又在看到一池莲花时突然伸手,抚摸少女侧脸。
可惜这次太监一拥上前,将连花牢牢制住,她却是躲不掉了。
“赵敏铮……”少女怒极。
“连花,我是想娶你入门啊。”美人肌肤滑腻,赵敏铮不由得指尖流连,“苍鸢以为我不敢动你,我会畏他怒火,不得不说确实如此。但他忘记了一件事情——他的软肋只有你,而你在乎的东西,可不只有他一个。”
连花猛地抬头,对上一双暗沉的眼。
“姜老如今歇在宫内,身心俱佳。只是老人家年岁甚高,难免腿脚不便有些毛病。”
苍鸢一颗心尽在连花身上,其余事务略有松懈。而赵敏铮无时无刻不在寻苍鸢把柄,为得姜老下落已花费整整两年。
“昔日大儒人老体衰,难得糊涂为妙。否则哪天真相昭然,我还真怕保不住他。”赵敏铮一字一句,字字皆是钻心疼痛。
然闻者纵使万般悲愁,满腔愤怒,却也无能为力。
少女分明攥紧了衣襟,纠起了眉宇。可是最终,那只手缓缓松开放下,那眉目徒留一片黯然。
“就这样罢。”话语道出,她已用尽了气力。
魏地的街道再度熙攘,那英明的世子正朝百姓挥手慰问,笑容春风得意。皇家锦卫骑马跟随护送,铜甲银盔自有气势凛然,惹得百姓争相围观。
没有人看得到,一位侍女蹲身落泪,一池莲花凄惨落碎。没有人注意到,有列灰扑扑的轿子落在队伍最后,载着的人心如死灰。
“传——民女连花,入——殿——!”太监捏起尖锐嗓音,目的地眨眼便至。
下轿入皇苑,走过玄武门,前头便是皇宫正殿了。
可连花依旧是黯然的,金殿玉阶也无法明朗视线。她走得跌跌撞撞,步履飘虚。她失魂落魄,以至于当她迈过正殿门槛时,竟觉得天上的阳光不是亮白,而是暗灰色的。
“赐号‘莲妃’,你看如何?”那人在高台上笑,俯身挑起她的下巴。
肌肤相触,连花身躯一颤。澄蓝的瞳孔回复光亮,却是极致冷意:“随殿下喜欢便是,连花怎敢多言?”
那新朝皇帝毫无父亲驾崩的悲伤,坐在崭新的龙椅上畅快大笑:“昔日总要看苍鸢脸色,如今我夺其挚爱锁深宫,量他奈我如何!”
他一身红袍分明亮眼夺目,看在连花眼中却是一片血色。
而同样弥漫血色的,还有魏地西北面,三军交汇龙门关。
空气燥热不安,阳光刺得人眼生疼。乌鸦嘎嘎落在残肢断臂上,地面血迹干涸染黑泥土。战蹄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发生过冲突的地区尸横遍野。
腥气与尸臭遍地弥漫,熏得人昏昏沉沉。吴蜀魏三国旗帜皆破破烂烂,却仍旧执拗伫立带血飘扬。
“杀啊——!!”
“冲啊——!!”
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可每个人都在嘶吼呐喊。
□□利剑杀人太多,士卒眼前尽是猩红一片。他们早已辨不清自己是身处战场,还是陨落了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