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阁的诸人没料到上山的路上会下雨,自然没有携带雨伞,好在都是修真者,也并不在乎是否淋了雨。
马车停了,灵思扫了眼这阴霾的雨里,拎着裙角不高兴地嘀咕道:“洱海的破规矩。”
她的声音被同下车的云煜听见了,不由蹙眉。好在这里并无外人听见灵思的抱怨,云煜也不想理这位刁蛮任性的长老之女,便快步走开,只当自己没有听到。
灵思见着了云煜避之唯恐不及的行为,从鼻腔里冷哼出一声,又瞧见了在最后下了马车的暮朗,瞧见了对方听见了她的言语也无波无澜的面容,便发自心底的欢喜。
灵思提着裙角几步走进,询问暮朗的语调轻快,她说:“暮师弟,你送来赔礼的药膏和礼物我都收着了,这只灵玉簪不是凡品,你寻它废了不少功夫吧,师姐在这里谢谢你啦。”
暮朗闻言瞧见了她头上插着的一枚碧簪,便明白了这就是蓬莱阁主所说的“善后”。他既不答也不算不答,下了马车便随着众人一道往前。灵思便正是喜欢他这点,也不觉得恼,反而觉着这正是暮朗认了错服了软,不好意思答话的表现。
众人下马不过走了两三步,便能见着洱海立在山门前人影。
为首的青年执着伞,雨淅淅沥沥地打在山石上,又溅在他展开的白纸伞上,从蓬莱阁的角度远远看去,像是一副晕进了水墨中的画。
只是他立于此处,并未出声,众人一时间也不明其来意。只见他衣袍简素似是守山弟子,腰间却又系着洱海内门弟子方可佩带的青色玉带,令人琢磨不透身份。
暮朗只看了对方一眼,便停下了脚步。云煜立于队伍的首位,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对方身上那深不可见底的修为。他脚步略显踌躇,不确定地朗声问道:“在下蓬莱阁执剑弟子云煜,敢问阁下可是洱海弟子?”
青年闻言,执伞的手腕微顿,而后才轻轻抬起,露出了伞下清逸隽秀的眉眼。雨细细绵绵的下着,他气质温和,正似是这洱海绵延不绝的细雨。
青年尚未开口,云煜见着了他,便忽得明白了他是谁。
莫说洱海,这天下,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有如此气质的人。
洱海清月。
云煜一念起这名字,便觉得心头气涌。他正值少年意气冲霄,虽常听人提及洱海清月,心中却多有不屑。如今他往洱海而来,亲眼见着了这名被父亲提于口中的劲敌,失落感与无力感便如狂潮般席卷而来。狂潮退后,波澜却未曾散去,留下满腔战意,与非胜不可的决心。
青年似乎未曾见到云煜眼中燃然不绝的战意,抬手合了伞,任凭山间细雨吹下,向着蓬莱阁众人拱手笑道:“洱海弟子清月,在此恭候蓬莱阁诸位多时了。”
他说着恭候,却看起来比蓬莱阁的众人还要好整以暇。
蓬莱阁的众人立于雨中,眉眼发间都积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不时还需擦去一二,而洱海说是前来相迎的这列弟子,不仅仅一位位衣裳整洁,更是人手打着一柄伞,两相对比之下,竟然显得蓬莱阁尤为狼狈不堪。
这样见面、这样的差距无疑让云煜及大部分蓬莱阁的弟子中憋了一把火。尤其是他们瞧见了洱海诸人并未携带多余的雨伞,更未曾有一丝借伞的意思,便心里明白这是洱海的下马威,冷笑着洱海也不过如此,想要将他们蓬莱阁从魁首之位拉下的这点心思,也变得不再遮掩,路人皆知了。
云煜冷笑了一声,向清月拱了拱手道:“那就劳烦带路吧。”
清月颔首,正欲让开通途。站于清月身边的灵思忽道:“你们带了伞,为什么不给我们,这就是洱海主人家的待客之道?”
云煜惯来不喜欢灵思这种咄咄逼人的大小姐脾气,但他此刻却觉得解气。他们蓬莱阁都对不不了的大小姐,他倒要看看清月该怎么下台。
清月未曾开口,青岩便冷嘲道:“洱海近日多雨,蓬莱阁前来与会,连这点消息也不打听一二吗?还是从未将我洱海放入眼中,故而也懒得打听?”
灵思是什么脾气,她从来不会忍下旁人的冷嘲热讽,径自道:“那又如何?你洱海作为主人,为我蓬莱阁准备好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
“你——”青岩气极反笑,他道,“好好好,即使贵客需求,那我便给你就是了。”
说罢他将手中伞一合,就要丢去给灵思,但灵思却道:“谁要你的东西,真当我不嫌弃吗?”
她看向了站在青岩身边的明朔,只觉得这样貌普通的丫头眼睛着实惹人讨厌,便指着道:“她不是有伞吗?我要她的。”
☆、倾城09
明朔闻言一怔,她举着伞第一反应是看向清月。她以为自己存在感已经很低了,况且她待在洱海是抱有着自己的目的,所以行事做人都接受了少羽的建议,尽量低调,尽量不要与人深交。
然而即使是这样,在洱海这种师兄弟关系好到比亲兄弟还要亲昵的门派,她身为小师妹,整个洱海内门上至清月下子守门的弟子,对她态度都十分和蔼可亲,甚至不需要她做什么就轻易被接纳。
这与明朔在扶摇山上经历的,又截然不同。洱海的弟子见她热衷,而不常与其余师兄弟们结伴而行,便以为她是内向害羞,为了让她能尽早的同大家打成一片,还因着她每次吃荔枝能吃下一碗的缘故,给她取了个昵称叫“婉(碗)婉(碗)”。
如今青岩见灵思神色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