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和女婿只管打骂教训。可要是把黛玉嫁到了那等高门,夫婿便是对她有些不好,你和女婿只怕也做不得他们的主。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罢,贾母喘息着拿希冀的眼神看贾敏。
说实话,贾母有些话是说到贾敏心坎里去了,她和林如海确实不怎么看重家世,而是希望未来的女婿对女儿好,可再怎么样,就算要低嫁,可供选择的余地也多得是,哪里就到了非贾宝玉不可的地步?还说什么容貌品行才情与黛玉相配,呸,她贾宝玉也配!除了容貌算得上是金玉其外,品行好吗?才情有吗?
更何况,王夫人和贾母如今看重的,不过是黛玉的身份家世能够帮衬贾宝玉罢了,可若林如海不愿意帮衬贾宝玉呢?没给他谋一个锦绣前程呢?是不是就要折腾黛玉了?再说了,花无百日红,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哪一天林家也败落了呢?到时候他们会怎么对待黛玉贾敏连想想都会觉得心惊。
原本贾敏觉得自己会愤怒,可并没有,她看着贾母希冀的眼神,心一点点凉了下来,以连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平静语气,道:“母亲这是不算计成黛玉便不罢休了?”
“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贾母急道,“黛玉是我的孙女儿,我一贯最疼爱她不过,怎么能叫算计?我也是盼着他们两个孩子都能好,顺心顺意地过一辈子,你怎么能如此猜忌我的用心?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贾敏见贾母急得大喘气,上手帮她拍抚,只嘴里的话却跟她手上的动作掉了个个儿:“母亲既然如此说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管母亲如何‘用心良苦’,我绝不会答应黛玉嫁给宝玉这件事情。今天二太太算计在先,母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后,都叫我觉得心惊、心寒。今天我就丑话说在前头,哪怕宝玉是块宝,我的女儿也不是根草,只要有二嫂子和宝玉在一日,我绝不会让黛玉踏足贾家一步。所以不管母亲之后是想叫黛玉来侍疾还是探病,都不必提了,我不会同意。”
贾母显然没料到贾敏居然如此直接且冷硬地绝她念想,连她后面可做的安排后路都给断了,一时间竟是又气又恼,拍着床板道:“就当是我这当娘的求你行不行?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心愿,你就不能成全了我?必得要我死、不、瞑、目你才安心不成?”
贾敏心中大痛,闭了闭眼,再睁开来,眼底只剩坚决:“若母亲执意如此,便当是女儿不孝吧。但是,哪怕女儿被千夫所指,也绝不会卖女儿来全自己的名声,宁肯担了这不孝不义的名头。”
贾母看着出人意料表现得十分平静却坚决的贾敏,竟有些骇然,心中惊觉贾敏这次只怕是真的对她绝情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当她再也不能以孝道和感情来压制要求贾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是一点儿别的办法也没有。
贾敏见贾母这般模样,心中也有几分不忍,只是有些事情既然做了,便做个彻底吧,免得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便忍痛接着道:“还有,希望母亲和二太太等,千万别使什么难看的手段在黛玉身上,别的我做不到,恨极了把宝玉远远地送走我还是做得到的,想来以他的能力,自己谋生怕是有些难的。”
“你……你……”贾母想不到的是,贾敏不仅想绝了她的念想,竟还威胁于她,如此,便是她有千万般手段,也是断然使不出来的,免得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和贾母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刚进得房里的王夫人,听了贾敏这一番言论,才发现,为母则强的不止她这个为了儿子操碎了心万般退让的,贾敏也是,为了保护女儿,她不惜亮出獠牙来,叫人看见她也是有几分狠毒心肠的。
一时间,贾母和王夫人都有些怯了,是啊,如果不能为宝玉谋得前程似锦,便是算计了黛玉、害了贾敏名声又有什么意义?
贾母被贾敏这番言论气了一气,病竟又重了几分,贾敏心中难免有些不安焦急,却仍咬着牙挺着,不肯露出半分脆弱怯意来。
好在贾母平日里保养得好,到底没有什么大碍,多服几剂药,多休养些日子便是了。
贾敏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真的把贾母气出个好歹来,她只怕也是一辈子难以安心。只是有些事情,由不得她退让,如果有罪责,便由自己来背吧。
贾母病了好些日子,贾敏也请了太医每日过府把脉开方。
能在这等关头还请医问药不做避讳,谁不赞贾敏一声孝顺?便是贾家下人口中传出几句说贾母是被贾敏气病的,也是无人肯信。
笑话了,被宁侯府连累她不气病,混账儿子丢爵罚银她不气病,反倒是女儿给她请太医看病她给气病了?没这道理。
便是真的老太太因为贾敏气病了,只怕也是老太太倚老卖老想拿捏女儿女婿给贾府谋些什么宽恕或福利罢了,贾敏拒绝了才是正理儿。
更何况,知情的知道林如海对贾府虽多少有些照顾,但并没有徇私轻判。不知情的却觉得贾家能被轻轻放过——相比家破人亡的宁侯府来说,必然是林如海照拂的缘故,贾家不感激还要得寸进尺才是不对。
说起宁侯府来,这次是真的栽了。
第六十九章
尉北璀随手翻看着贾珍父子的画押供词,对这父子俩的胆大妄为倒是没什么稀奇的。
因着贾家的关系,林如海并未亲审贾珍夫子,但也比尉北璀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