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他?”鬼谷笑道,“令缃,涓儿说得没错,你多虑了。”
如何?庞涓有些得意地看向令缃。
“其一,魏嵤贵为魏王嫡长子,不论争与不争,在理而言,王位也应是他的。其他公子如果强争,于理先就输了一筹。其二,魏嵤既有心寻人辅佐,明里暗里自然也得苦心经营,不然,他日后将以何服众?三年过去,我想,他也差不多该准备好了。其三,涓儿只有十七岁,如果善以韬晦守拙,一个年幼的门客,倒也未必会招来祸患,若是你们二人同去,动作太大,则魏王难免不起疑心,其他公子也难免人人自危。”
言罢看向庞涓,“涓儿,你……可是这么想的?”
庞涓一愣,旋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不是……”
“哦?”鬼谷问,“你是怎么想的?”
庞涓傲然一笑,“涓儿只是觉得,如果论起权谋机变,涓儿未必会输给他们就是了。”鬼谷听罢粲然,“也是,我鬼谷的弟子,又岂能输了人去?”
庞涓大喜,再拜,“必不负师父厚望。”
“不过……”鬼谷敛容,话锋一转,“你此一去,万不可急功近利,太露锋芒,要时时自察,韬光养晦,否则无异于引火自焚。”
庞涓也是容色一肃,“弟子知道了。”
鬼谷又叮嘱了几回,方才放他去了。纵然如此,令缃仍是忧心不已,“师父,涓儿此去,定会安然无恙吗?”
鬼谷浅笑盈盈,笑容里有不可错辨的自信,“尽管放心,令缃,涓儿为人聪敏,只是有时心浮气躁,若说行军用兵之道,他或还逊你一筹,但若论起庙堂之上,权谋机诈之术,你不如他。先不说这个,”鬼谷话音陡然一顿,“令缃,你是真心愿意去魏国辅佐魏嵤的吗?”
“我不知道,师父。”令缃有点迷惑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应该辅佐谁,对我来说……都没有区别。”他的眼中浮现暖意,“我只是希望涓儿能好好的,所以才想去帮他,我怕他……独木难支。”
鬼谷忽而有些恍然,难道什么夜观天象不过是戏言吗?他这两个弟子若是齐心联手,便说要廓清环宇,还这天下海晏河清,也不算空谈。他蓦然想起那一日墨翟看他的眼神,有点无奈又有点洞察先机的悲悯。
他……究竟知道什么?
鬼谷摇摇头,按捺下心底那一丝若隐若现的惶惑。
晨光里少年白衣随风而去,英姿勃发。是正暮春,这是一年中鬼谷最美丽的时候,谷口一树李花开得艳烈,动地惊天。
魏公子府。
“先生有何见教?”一贯骄狂不可一世的守门人不由自主地放低了语气:谈吐不凡,又生得一副好皮相,谁知道这是公子的哪一位贵客?还是小心为妙。
那少年谦和微笑,“劳烦足下通禀了,你只告诉魏嵤公子,就说庞涓应他三年之约来了。”
不一时魏嵤就出现在大门口,他比三年前高了些,也结实了不少,举止间退去不少青涩,竟隐隐有了霸主气度。
庞涓冲着他轻笑,又缓缓俯身深施一礼,“公子可还记得在下?”
魏嵤看着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庞涓,三年过去,他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褪去了鲜嫩的婴儿肥,或许是修习过武艺的缘故,他的身材匀称挺拔,又不失少年独有的纤细秀美。魏嵤收拢心神,也还礼道,“先生言而必行,真君子也。”
庞涓笑道,“庞涓今日艺成下山,如蒙公子不弃,愿效犬马之劳。”魏嵤一手挽了他即往院内而去,“若不嫌弃,我府中谋主一位,静待先生已有三年了。”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后院,但见后院早有一人,那人见有人来,匆忙之间起身避走,裙袂纷飞,竟是个年轻女子。
“魏姬不消惊走,只先来见过先生,以后先生要常住府中,只管一味拘礼,倒多有不便。”魏嵤开口叫住那女子,又对身侧的庞涓道,“先生勿怪,这是我妹魏姬。”庞涓笑道,“原来是公主。”
魏姬俯身道礼,“见过先生。”又侧头询问魏嵤,“这位先生是……”
魏嵤道,“这是庞涓先生。”庞涓笑着接到,“蒙公子赏识,现充做门客。”
“庞涓?”魏姬不由轻呼出声,随即自悔失言,以袖掩唇懊恼不已。
“公主莫非见过在下?”庞涓笑问。
“不曾,不曾……”魏姬匆忙辩解,又施礼毕,竟是匆匆逃开。庞涓好奇地看着那个远去的纤细背影:魏姬的容貌并不算美,中人之姿而已,只是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
魏嵤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先生请入室,在下欲与先生详谈。”
作者有话要说: 咳……全书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穿越者魏姬登场!因为总觉得书里全都是大老爷们儿有点不太像话,所以加了个龙套,不过魏姬妹子不是苏,她不会黑人也不会被黑,就是个可爱的配角,估计在正文里她应该也就能露一两面的样子。如果定性的话,应该就是那种……【一心只想保住小命】的穿越者吧。
考据的时候偶然发现春秋战国时诸侯王的女儿就叫公主,周天子的女儿叫王姬……还是挺意外的呢。
☆、魏公子与问策
“公子往后,可有什么打算吗?”庞涓低敛眉眼问道。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