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绕开,男孩却用小小的身体挡着他。
裴缜无奈:“你干嘛?”
“我等你好久了,”小孩理直气壮鼓着脸,“你、你今天开车送我去上学吧!”
裴缜觉得简直丧心病狂。是不是富家少爷使唤人惯了,觉得谁都能随便差遣?但他又跟这熊孩子不熟,更没半毛钱的关系。
于是笑笑,揉小狗一样揉揉小孩的头,翻了个白眼丢下人家自己走了。
后来虽然觉得这事儿没头没尾,有点怪怪的,可也没细想。
直到今天终于懂了,哪个富家少爷吃饱了没事干专程一大早跑来让你送上学?小朋友明明是眼巴巴想来邀功,想等着他说谢谢小可爱,把攒了那么多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帮我,你最好了么么哒。
他哪里是跟人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哟,明明有着六百万的借贷关系呢!
但他那时却没理他。
……啥也不知道,完全没当一回事!小小的狗子怕是要气吐血了,而且虽然小但还是要面子的,后来就再也不让麦子熙把这钱的来历说出来了。
总感觉,他毫无自觉就对人家无情负心的过往,越回想越多了。
怎么办啊?
……
裴缜下车的目的地是格拉斯香水学院,东区玻璃工坊。
下周pa,所有选手将上线他们的“香水产品”,这是一个衡量调香师整合能力的比赛环节,从设计理念、香水调制到产品出厂,调香师都要全程跟进。
因为允许接受无限度外援,像胖哥、符瑶他们据说都已经接受了大牌厂商的合作计划。而韩复这边,却有自己的另一套想法。
他找了麦子熙给他画包装的c-h-a画,又找了余闻哲给他烧样品瓶子。
非常大胆又铤而走险的行为——虽然那两个人都很有灵气也很有才华,但毕竟是业余画家和业余玻璃玩家,远远不可有大牌的整套流水线那么成熟。
但韩复似乎不在乎。
前几天晚上睡前,他偷偷跟裴缜说,缜缜~你看多好,咱们现在有c-h-a画师,玻璃设计师也有了。以后做起来自己的品牌,再喊池姐过来给咱们上上颜色,把胖哥、符瑶他们外聘为独立设计师,再让叶真衣朱粟他们帮咱们评评香。
每个人各司所长,咱们的牌子肯定就特别完美!
听得裴缜在那个黑夜里,头抵着韩复的胸口呼吸困难,心脏跟着咚咚咚一跳一跳的。
和爱人、和值得信任的朋友在一起开公司,每天开开心心在一起调香、做品牌,一起携手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香氛后花园。
那样的梦幻人生,是裴缜那么多年辛辛苦苦一直想要达成的理想。现在终于看着梦想越来越近,只觉得能坚持到现在、不忘初心真的太好了。
所以,他绝对不会阻止韩复,不会劝他说你为了取得比赛高分、留在比赛里应该采取如何如何安全保底的策略。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作品,其实是韩复关于“一起开公司”最初步的小小试验田。
……
韩复对待这次试验,态度不是一般的认真。
裴缜走进工坊,满眼一桌子一地上全是各种各样的玻璃瓶子。其中有不少他一眼看着就觉得造型别致、有趣可爱,后来一问韩复才知道,这些居然全部都是今天做出来不合格的“废品”。
未免也太严格。
皱眉捡起一个白兔瓶,小兔子抱着胡萝卜憨态可掬毫无瑕疵,裴缜死活看不出来哪儿不合格。
那边余闻哲吹了一整天的玻璃,整个人吹到憔悴枯槁、气若游丝,有气无力表示要去走廊喝口水。
旁边的桌上,他今天唯一满意的作品才刚刚出炉冷却完毕。枝蔓妖娆的玻璃瓶上,是一朵彩绘玻璃拼凑的玫瑰花。每片花瓣色彩鲜艳各异,透着灯光莹彩,神秘而魔幻。
现场除了节目组派来跟拍花絮的摄影师,这两天总爱跟着韩复的李斯特也在。
正盯着那瓶子沉醉脸赞不绝口:“天啊好漂亮,大佬你好厉害,什么时候有空给我们小红莓设计个瓶子吧!”
余闻哲按说一向是个脾气温柔也很有礼貌的青年。
八成听见了,却没理睬,出门时头都没回。
这让李斯特受伤又费解,瞪着蓝色的大眼睛委委屈屈地来告状:“为什么啊,为什么那个人总是不理我?好像对我很有意见一样,我惹他了?”
韩复:“嗯,你惹了。”
李斯特:“我怎么不记得啊?”
韩复无奈笑笑,引导李斯特回忆了一下当年空口劝退余闻哲,劝退之后还果断把人家给忘光光的渣事。
“天赋什么的,按理说勤能补拙,他那么热爱调香,你却非要仗着自己的才华打击人。人家现在烧玻璃烧得特别好了,香浮世家和画春堂都排着队呢,闲得蛋疼还搭理你?”
李斯特:“我就不过是说说而已,需要记恨那么久吗?”
李斯特:“何况我说的也没错啊,他那个玻璃烧得……有目共睹比他调香调得也好太多了吧!实话实说而已,呜,你们两个干什么那样瞪着我?!”
裴缜:“你不记得余闻哲了,还记得之前pa遇到过的陈涉么?”
……
……
听裴缜讲完陈涉的故事,李斯特都快哭了。
“我就只是说说而已啊!不是真的因为我一句话就去死了吧?”
“还还还居然是涂娅的表哥,涂娅要是知道,这朋友没得做了!”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