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不应,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如此,只得期盼皇上千万要答应啊……
她抱着书微带不安地仰头看天,眼中清光流溢,脸颊泛着如玉的光泽,明媚天真一如孩童。碧空如洗,微微灼烫的阳光下,有轻薄飘渺的云铺展开几分半透明的绢纱。
临西十九年六月,户部侍郎祁云归迁苏州知州,与征南将军领精兵五百者,同往苏州彻查叛乱之事。
征南将军陈韶现在蜀地,先与祁云归会和于长安,再折往苏州。
逆党敏感如斯,会有多少凶险变故,动向极易被他们探知,与将军会和前从京城到长安的一路,种种事端,犹未可知。
宋梨画在极端惊心之下完全不敢问祁云归对皇上说了些什么,但结果终于让她长舒了一口气——宣明帝终于是答应了。
唯一极度不满的人是秦濯。
他至今还没有放弃“我家梨画漂亮聪慧知书达理,说不定能被陛下看上,从此一世荣华”的幻想,听说她自作主张远离皇宫时当即暴怒,写了封洋洋洒洒的长信从易州寄了过来——天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快的信客。内容语重心长满含血泪与痛斥,令宋梨画深深怀疑她究竟有过什么大逆不道以至大义灭亲之举。
读到“尽三年之心血,成无愧之伟业;哀吾儿之不悌,弃盛年而逐炎凉”时,她先是默默地想:这自夸也太过分了吧?治理城池也称得上伟业?又忽而想到:城主大人您是有女儿的好吗……
不伦不类的一封长信居然还用赋的体裁,宋梨画已经完全无力叹息。看到最后对“美好”远景的勾勒“舒梨蕊之清芬,沐朝晖而承皇恩;释文彩之精华,展眉弯之婉转”时,她真想干脆利落地回一句:要我去和玉曦争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她的心是放远在天地间的,如何能困在皇宫这局促之地?紧锁的眉心渐渐舒展,她铺纸提笔,无比简洁地回了秦濯一封信:
“梨画去心已定,无以动摇,念江南路远,未有归期,不能尽儿女之孝,深表惭愧。望城主身强体健,福寿绵长。”
想着秦濯收到后的表情,她一边收拾行李一边低低笑了起来。
到达长安之前,随行人数极少,加上侍卫厨师不过寥寥十人左右,连婢女也只携了两人——是自幼习武的一双姐妹,名唤青琐青瑶。
祁云归这次罕见地严厉起来,将二人带到竹林中的空地处,亲自提了把剑上前要试她们的武功。直到两人毫不费力一一应接后,面色才微微缓和下来,表示接纳了她们。
宋梨画赶到的时候,只看见茫茫的竹林间刀光剑影环绕,祁云归的衣衫在风里飞扬,斩落纷繁飘飞的竹叶,两名少女更是全无慌张又行云流水地应对。如此景致,宛然如画。
她叹为观止,问祁云归:“你还会使剑?”
“文官也是会习武的啊。”他悠然一笑,眉宇间竟盈满了关切,“如此凶险,我自然要挑信得过的人保护你。”
宋梨画心间一暖,却不知如何应答,只低头微笑,复又看向身旁的两名少女,却只一眼就让她微微惊异。
虽是姐妹,她们却长得并不很像。
青琐身材略高,脸的轮廓很柔和,皮肤并不很白,目光平淡而近于严肃,嘴唇因紧抿着显得薄,整体沉稳而冷静。
青瑶却很俏丽,脸色润白而显出蓬勃的朝气,大眼睛里还闪烁着稚嫩,武功不及姐姐好,却有一种独特的聪颖灵动的气息。
宋梨画没来由地感动和安心,对她们笑了一下,转过头来催促祁云归:“明日就出发了,你还有心思□□侍女,行李可准备好了?”
祁云归蹙眉沉吟片刻,道:“吃穿用度的早备齐了,只是我本打算拟定一份遇害者详细的名单和分布区域,这样查起来也有个方向……现在看来,大概是来不及了。”
东逢刚刚建国,百废待兴,南北的通信尚不通畅。直到目前,他们只掌握了极零碎的信息,详尽内容只有到江南才可获悉……如此不知敌情地闯过去,哪有成功的可能?
宋梨画凝神沉思,连天碧色的竹影映入眼底,也不能消解心头莫名涌上的焦灼。
这一路,会有很多很多惊喜,和很多很多的风云吧……
☆、启程
朝阳将云层染成浓艳的绯红色,浮起浅浅的金光。光华流转在遥遥天际,如绽放在云端的金花。难得的好天气里,间或有鸟雀穿云而过,清亮的鸟鸣飘散在风里,若泠泠七弦上的歌谣。
宋梨画抬手撑起青布车帘向外望去,目光悠然。马车走得极轻快,而祁云归策马而行,亦是悠闲潇洒,畅快得好比踏青。
青瑶却微微疑惑,出言询问:“宋姑娘,我们一行是奉圣命往长安与陈将军会和,为什么要办成寻常百姓走偏僻之路?”连侍卫都只穿便装,甚至没有人知道马上的男子就是新上任的苏州知州,岂不是很奇怪?
宋梨画放下车帘,面上添了一抹无奈。她转向目光迷茫的青瑶,轻声而叹:“我们要平息的这场动乱太特殊了,随时有遇袭的危险,只有与那五百精兵会合,安全大致有了保障之后,才可能真正展开调查。到达长安前,我们只能尽可能地低调才不会引起逆贼注意……“话音未落,只见青瑶惊异地睁大天真的双眸,急声道:”那怎么不让陈将军先赶到京城,我们再一起出发?”
“蜀地距京城路远,加上到苏州的行程耗时太多。二而如今江南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