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六有时候偷偷的跑到片场边儿上,看不远处易臻穿着淡蓝色的古装衣服认认真真的拍戏,嘴角就禁不住上扬,有种自家儿子干了多了不起的事情的心情,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夸奖。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星期,直到副导演找到徐老六,告诉他明天不用再来了,可以带着易臻回去的时候,徐老六整个人都是蒙的。
“可是,当时合同上写的不是前五集吗?怎么剧本改了吗?”
副导演支支吾吾的说:“哎,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改了吧,要找一个比易臻大一些的孩子演后头那几集。”
徐老六说:“可是副导……之前说的不是这样的。”
副导演耸肩:“你就庆幸吧,这就是拍了两集多不好重拍,否则易臻的镜头肯定被全剪了,这种事情经常有,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酬劳……”
副导演扯了一下嘴角,假笑道:“咱们签的是按场次计数,所以估计连一半都没有了,也是没辙。”
副导演看徐老六哭丧着一张脸,叹口气:“回头我跟会计说说,把你们俩来回的火车票给报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徐老六说了声谢谢,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来回往返车票本来就是报销的,不用他专门去说。
他觉得全身被巨大的失望包裹着,不能动弹。
旁边一个跑龙套的小哥凑过去:“副导演那是蒙你呢,我听说是换人了,人家家长直接带资进组,硬生生的把你家小孩给踢下去啦!”
回北京的火车上,易臻边看窗外的景色边吃泡面,转头笑着说:“徐叔你看,我们坐在火车上,明明是火车在动,但看过去感觉是树在动。”
徐老六知道易臻这两天过的很开心,以至于话都多说了两句,徐老六摸摸易臻的头:“赶紧吃吧,等会儿面都凉了。”
进了秋园,易臻先去隔壁跟元望春报个到,然后拿出一根他在影城细细挑选的毛笔,说:“这支毛笔我一眼就瞧上了,毛特别好。”
元望春挑眉,仔细看那支毛笔,一看就不是什么牌子东西,但毛根根清晰饱满,没看到一丁点毛刺,手指按了按,笔头结实,果然是支好毛笔。
挑毛笔看着简单,实在是个技术活,这就跟挑人一样,需看人内外兼修,元望春感叹易臻才八岁就眼光独具。
元望春摸着易臻的头:“这两天玩疯了吧?”
元沂看爷爷有礼物开始眼红,拧着易臻的耳朵:“回来也不说给我带点儿礼物?”
易臻捂住耳朵:“带了啊。”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牌,说:“这是影视城卖的小玩意,二十几块呢!”想想易臻都觉着心疼。
元沂提溜着那个玉牌:“什么啊,就一玻璃做的。”
元望春拿过来看一眼,感叹易臻选东西都很有意思,这玉牌方方正正,颜色纯粹,上面有一行小字,是离s_ao的名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元望春递给元沂,说:“我看玻璃的正合适,人家君子如玉,什么是君子,那得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你扪心自问哪个你有?玻璃的怎么不配你了?”
易臻歪着头:“真玉我也买不起啊,你就当它是玉的不行吗?”
元沂耸耸肩:“好吧。”说完就收到自己兜里了。
回了秋园,正巧迎面李佳琪走了过来,看见易臻歪头笑:“明星没当成,可惜了哦!”
李佳琪长得其实很甜美,但说出的话总是尖酸刻薄。
李佳琪低下头凑近易臻说:“你不知道吧?我师兄要接替你去演那个小柳梦梅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哈哈哈哈!”说着走出了大门。
邵小武跟在李佳琪后头也准备走了,见易臻愣在那里,说:“李佳琪说话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易臻问邵小武:“陈青源真的去演了吗?”
邵小武点头:“昨天就走了,说是要去半个月。”
易臻皱眉回到南屋,正巧秋佩珏从南屋出来,看到易臻蹲下来摸摸他的头发。
“外头天儿冷,赶紧进屋吧。”秋佩珏说完又看了易臻一眼,站起身回了北屋。
南屋里徐老六坐在沙发上,想着刚才秋佩珏说的话。
“青源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易臻去拍《南柯一梦》的事情,他的父母有钱又有些门路,直接找到了投资方,我也是没办法。”
易臻走到徐老六身旁,觉得徐老六眼角的皱纹深了许多。
易臻小小的身体蹲在徐老六旁边,握起徐老六的手:“五千块钱挺多的了,明天咱们上街给您买件新外套吧,都穿了一个冬天了,还有徐叔,你的头发也该剪了。”
不知道为什么,徐老六忽然想哭。
过去很多人说徐老六命硬,五岁的肺炎差点咳死,十二岁出车祸又差点没被撞死,但如今徐老六觉得自己非但命不硬,还软的很,软的只能对这个世道弯腰。
“都怪你徐叔没本事。”
易臻说:“就当咱们出去玩了一趟,不花钱还赚了钱,这么想不是挺好的吗?”
徐老六忽然笑了,一个八岁孩子安慰起人来,居然能安慰到点子上。
易臻指着从自家搬来的电视说:“小时候我家里没电视,觉得有个电视就好了,后来我妈妈真的给我买了电视,我特别开心。”
徐老六没听懂,看着易臻,易臻接着说:“你身上的外套都穿薄了,我就一直想买件新的外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