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村的哭声,一直回响在刘山的耳中,本来,有些人是不用死去的,本来,那些欢笑的孩子,露着风尘斑驳面孔的老人,十七八岁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本来,好多人都不用这么早就死掉的。
刘山不知道怎么进的孟章的家中,进去的时候,里面传来大声的咒骂声。
“孟武这混蛋,一定是他出卖大家的,今天他根本没有在村里,还有他那个妹妹,也没有在村里。恐怕昨天晚上,他们就离开了。一定是他,害的官府派军队围剿我们,害死了村里这么多人。”一个男子悲戚的声音传出来,然后是一声死命拍桌子的声音,孟章那个断了一条腿,用木棍支撑才稳稳站住的桌子哗啦一声倒了。
“章叔,我昨晚见过孟武,那时候他拉着他妹子正往村外走,我当时还纳闷那么晚他带着妹子干嘛。可是我当时也没有怎么在意,现在想来,原来那小子那时候就想跑了。”又一个声音传来,发出声音的人没有桌子拍了,用手死命的拍在大腿上。
“大伙先不要吵了,这次是孟武出卖大家,这件事我们以后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的。今天村子里死了这么多人,大家先将死去的亲人掩埋了,明天我们就举起大旗,杀了那些成天骑在我们头上的贪官,宰了那些仗势欺人的狗贼。”这个声音是孟小黑的,在这样的时候,这个小子还能保持一些冷静,倒是让刘山感到一丝意外。刘山此时还记得洛阳城外,为了一匹已经失而复得的马这小子可是在大路上站了半天等自己这个偷马贼,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可能和孟家沟的人认识。
“小黑说的对,这一次孟武出卖大家,我们一定要他血债血偿。当下,大家都回去准备准备,我们明天就起事。你们谁见到刘山了,我这个徒弟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见。”孟章的话说完,刘山已经站在门口,刘山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挤满房子的人,刘山就知道,今天大伙的心情都很悲苦,都很不好受,此时,在这里的人除了昨晚聚集的村民以外,又多了很多人。望着这些人,刘山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以使自己的心情能平复一些。
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刘山走到大伙中间。
“我们今晚就动手,要是等到明天,我们就要面对洛阳那里扑来的官军了。这次官府的军队大败,我们已经引起官府的注意了,要是对方再来,就不会是今天这几百骑兵如此简单。”
“刘山哥说的也对,只是村子里现在那么多死者,现在大家都在掩埋亲人,恐怕”
“你们现在就开始疏散村里的老人和孩子,死者已矣,我们要为更多的生者考虑。集合大家,我们今晚就起事。”刘山说完,满屋子的人都停在那里,一时间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屋子里寂静的像是此时空空如也。
“大家还愣着干什么,小黑,你现在集合村民,凡是能拿得起锄头,扛得动铁叉的男人都给我集合。小狼,你现在带人将死了的人赶紧掩埋。我们等不了他们的丧期,现在是非常时候,让大家都谅解一下。”孟章说完,被点名的人赶忙带了人,按照村正的话出发了。
当晚,在孟家沟集结了一百三十一人的队伍,这里面有刚刚长大的十七八岁小伙子,有白发染鬓的老人,他们扛着家里的锄头,肩着家里的铁锹,有些拿着陈旧的武器,已经没有多少劲力的弓箭,上面满是斑斑锈迹的长刀,从骑兵手上夺下来的铁枪。他们手上的武器千奇百怪,只要能用来将对手打死打伤的东西此时都是他们的武器。
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刘山望着他们,他们衣衫褴褛,大多的人身上只有家中的布衣,有些身上披着白天战死的骑兵的盔甲,这些盔甲极为的不合身,穿在身上要不是松松夸夸,要不就是根本绑不到一起。他们就是这个时代刘山手上第一支军队,一支由孟家沟村民组织起来的军队。
这些人不缺乏勇气,白天他们几乎都有至亲死在官军的手中,他们刚刚将亲人草草埋葬,有些人此时还带着孝,披着麻衣。长期的压迫和剥削也让他们心中早已萌生仇恨的种子,他们红着眼睛,站在夜晚流动着哭声的血腥空气之中。
此时,面前的队伍里面还不时有哭声传来,而大多的人脸上此刻还挂着泪痕,在刘山的视线里面,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月光冰冷,火把的光亮在每个人的脸上闪烁跳动。
“官府不让我们活,我们要怎样?”刘山的声音响在队伍的前面。这个孟家沟的外人,此时拿着手中的战刀,战刀冰冷的寒芒映着他的脸。
“和官府拼了!”
“对,和官府拼了!”
下面的人愤怒的喊出声音,一时间,带着悲戚的怒吼声在队伍里响成一片,大家纷纷举起手中五花八门的武器,用力的甩开膀子,将武器举到头顶。
上百人的声音响在一起,如同咆哮的怒虎一般,像是一阵闷雷的余音一般。刘山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喊声,这些声音有些已经带着嘶哑。下面的人因为使尽全力的高喊,脖子上的筋都根根暴起。
下面的这些人是带着伤的饿虎,此时的刘山已经意识到,这些人根本不用去激励,长久的磨难和忍受,此时终于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发,忍耐的越久,爆发的越厉害,更何况,这些人刚刚死了至亲,或者是妻儿,或者是兄弟,或者是父母。这是一群带伤的要将敌人撕成碎片的人。
面对这些人,刘山才深深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