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这位公子又是犯了倔病,李伯元直觉实是无话可说,顿了半晌才听他一叹开言道:“公子倒是一片拳拳忠心,只是一旦执意于此,某恐怕还不待公子推行开去,这礼部侍郎位子也该坐不住了,介时,身已不保,政令何行!”
正在二人书房辩论之时,却见那涤诗一溜小跑过来道:“公子,宫里霍公公到了,现已被迎往前厅。”
“噢,他来的这么快!”闻言崔破一愣起身自语道,随即对李伯元微一拱手后,便急急随着涤诗往前院正堂而去。
“自状元公数载之前离京,咱家与崔大人便已久不曾亲近了,今日得闲,少不得要叨扰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崔大人笑纳才是!”,崔破刚刚进得正堂,便见那霍仙鸣起身拱手见礼,随即,他一个挥手之间,自有一个随身小黄门奉了一个装饰精美的盒子呈上前来。
微笑着拱手还礼毕,崔破一听他说话这般客套,又见真有礼物送到,当即幡然作色道:“老霍,你这是什么意思。若入得我门,还要带礼物来,这分明便是看不起我崔破,既如此,我也不敢高攀,涤诗来,替我送霍大公公!”
“哎呀!崔大人息怒,咱家错了还不行嘛!好你个崔状元,怎么都这般年纪了,还这么大火气。”,崔破的这一番做势直让霍公公心下大是受用,当即变化腔调语气说道:“上次有个官儿送了我十套笔墨,论说,这本也不是什么希罕玩意儿,不过这无心卓散笔及奚氏墨到底顶着个贡物的名头,用着也着实趁手些,所以咱家也就转个手借花献佛。难得我老霍给人送礼,你收了就是,那里有这多闲话。”
“无心卓散笔及奚氏墨!噢,这倒是好东西,我倒也是正用得着,既如此,就却之不恭了!”强忍住笑意,崔破嘱涤诗收过礼物后道:“去后院大夫人处,将那三瓶‘金国香’取了来!另外,将那一盒林邑‘血珠’也取了来。”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涤诗已是手捧锦盒而归,崔破转手将三个色所绯、紫、橙的琉璃小瓶递交霍仙鸣,这位公公一把接过,忍不住便当即打开小瓶细细端详,只是那瓶口太小,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然则仅那缕缕飘逸而出的淡雅馨香,已让熟谙此道的霍公公暗叹此行不虚。
“公公还请快掩住瓶子才是,此香比不得咱这香粉,是见不得风的。!”,微笑着看霍仙鸣郑而重之的将之收回怀中,崔破以手轻拍身前锦盒道:“说起来那林邑地不及我大唐百一,偏生就生出来这等绝品珍物!数载不得欢叙,今次公公既然来我府上,万没有再藏拙的道理,小小心意,还请公公莫要嫌弃。”
一边用手再按了按怀中的三只琉璃瓶,霍仙鸣定睛往几上看去,冷香木的盒体、整块的翡翠为饰,只看这锦盒,已知其间所盛之物大是不凡。
伸出一支白皙娇嫩如婴孩的手轻轻揭开盒盖儿,一道淡淡的晕红顿时映入霍公公的眼帘,纯白的蜀锦衬垫上那三粒大如鸽卵的珍珠,散发着一种别样惑人的光辉。
“此物名血珠,乃南海之南林邑国所出珍宝,不仅色泽特异浏亮,更隐有异香,佩之于身,有定神静心之效!最为神效处却是……”,言至此处,崔破将话一顿,却是卖起了关子。
“是什么?”,那霍仙鸣头也不抬的跟上一句问道。
“最为神效处便是若将此物碾磨成粉,敷用手、面,最有娇肤之功。”隋唐承袭六朝余风,贵族少年多有施朱涂粉者,是以崔破此言绝不为讥讽。
“这等宝物碾磨成粉!”,若是霍仙鸣识见宝物无数,一旦听闻此话,也是忍不住如牙疼般“嘶”了下嘴。
“来呀!把此物给公公包上,传令摆宴,我要与公公好生欢饮!”大是豪气的将那锦盒一推,崔破高声吩咐道。
“哎!小心着些,小兔崽子,若是磕着一点儿,咱家废了你的手。”小心吩咐随行的小宦官收好了锦盒,那霍公公才转身过来,笑成一脸花儿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呀!”
菜过五味、酒尽三盏,霍仙鸣蓦然一笑问道:“崔大人今日所奏之事不曾先行禀知令伯父吧!”
闻言,崔破那持著的手猛的一顿,随即诧异问道:“正是,只是公公如何得知?”
因堂内无人侍侯,嘿嘿一笑的霍仙鸣自斟了一盏温酒,才缓缓答道:“自大家登基以来,礼部便为杨大人掌控,近五载以来,朝廷科试最为得利者不过崔、杨二门,今公子复又主掌其事,令伯父虽难免担心杨大人旧事重演,但是于这制度变更一事上,想来定然是不同意状元公这等改法的。人都说朝中无人难为官,只是若官们没了附庸羽翼,这官当起来也就不那么稳当了。而若说羽翼之事,更有何事比科试来的更为便捷及光明正大?”,面带笑意的看了崔破一眼,霍公公自拈了一颗胡豆儿,在一片“咯嘣”声中续道:“再者,若言及新进士们的举荐,状元公可是忘了自己当年的进士是如何中得的?一科得中二十人,其三一之数多是经升平公主及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