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时却又有了贾政,贾母就更不在意他这个长子了,只将满腔心血全都倾注在贾政身上,对他却冷冷淡淡的。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兄弟两个接连长大都不曾改变,又因贾赦被祖母溺爱得有些过了,以至于成了个只懂花天酒地的纨绔,而贾政却一直表现得宽厚沉稳,尤其会读书,贾母便动了心思想叫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顶替长子袭爵。
作为父亲的贾代善自然不像贾母那样偏心糊涂,对于这样的提议起初他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妻子日日在耳边念叨长子如何如何混账不成器,次子如何如何聪慧过人,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念叨下来,贾代善的心里不可避免的对贾赦愈发不满了。
贾代善不蠢,也不似贾母那般对贾政一心盲目疼宠,只觉他哪儿哪儿都好,事实上贾代善早已发现了次子的不足,书是读得不少,也勤奋刻苦,只可惜他却只知死读书,全然不知变通,不知活学活用,简而言之就是榆木脑子,死也不开窍。
这样的一块料,莫说出人投地光宗耀祖了,便是想考取个功名只怕也难得很,他根本不是块当官儿的料。
贾代善冷眼瞧着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只奈何长子实在太不成器,跟贾赦一比,贾政就显得出挑了。
贾代善琢磨着长子如此纨绔,这偌大的家业交到他的手上指定得败,次子虽也不是什么大才,但总归宽厚沉稳,不求他光耀门楣,至少老老实实守成应当是没问题的,因而渐渐的贾代善便也开始动摇了。
却谁想这时贾赦的长子贾瑚却展现出了极高的天分,小小年纪竟是聪慧异常,又机敏善辩,假以时日定成大器。
贾代善只觉此子简直就是老天派下来拯救荣府的,对他疼若至宝,亲自养在跟前苦心教导,贾瑚也的确不曾叫他失望,竟是学什么都快得很,堪称天赋异禀。
贾代善愈发的喜爱这个聪颖异常的长孙,又觉长媳张氏知书达理性情温柔又不失大气,比起二房媳妇王氏那般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之人实在好了千百倍,更能胜任当家主母之职,因而心里的天平便又偏向了大房,对次子袭爵一事再绝口不提。
王氏深恨贾瑚这拦路虎,遂恶向胆边生,竟是收买了贾瑚的奶娘,指使她直接将贾瑚推进了池塘里,待被人发现救上来时,贾瑚早已没了气息,张氏也因长子之死而吐血大病了一场,不几日便也跟着去了。
随后贾代善亦大受打击,原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愈发病得重了,很快便也驾鹤西去,只叫王氏失望的是,纵然没了贾瑚,这爵位却依旧不曾落到二房头上。
贾赦当时偶然得知一些蛛丝马迹,却只恨不能将那王氏千刀万剐,当即便一状告到了贾母跟前,却哪知贾母非但不信他的话,反倒将他训斥了一通。
贾赦心有不甘,便一头扎进去疯狂的查找线索,却谁知当初的几个知情人士早就已经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所有痕迹竟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把柄。
那时的王氏不过只是个二房太太,手里无权无势,顶多就几个心腹可用,想害人不难,但是绝不可能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
意识到这个问题时,贾赦整个人都懵了,偌大的荣府,还有谁能有那样大的能力?除了手眼通天的贾母!
下手之人是王氏无疑,但是作为当时荣府的掌权人,贾母却一定是知情的,并且很可能暗地里还帮了王氏一把,甚至后来替她扫尾!
贾赦是不敢相信的,纵然他在老太太心里的地位远远比不上贾政,却终归也是她的亲儿子,贾瑚也是她的嫡亲孙子,她怎么可能那般狠心?
然而贾母装聋作哑一心袒护王氏的行为却仿佛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浇了他一个透心凉,甚至在他闹着要报官严查时她竟用孝道来压他,用她自己的命来威胁他!
这一切还不够明显吗?他的儿子死了,媳妇死了,老爹也死了,凶手之一却是他的亲生母亲!
直到那时他方才恍然大悟,为何贾瑚死了,他那万分瞧不上他的老子却还是让他袭了爵,为何那之后他老子便自个儿关在梨香院不愿再见他老娘一面,直到死前才独自留下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只怕那时候,老头子心里就已经有所怀疑了吧?
可是知道又如何,那个终归是陪了他一辈子的老妻,他不可能真的将她弄死给孙子报仇,甚至连王氏他都不能动,因为她是王家的女儿,贾史王薛,向来守望相助。
这也就足以解释为何老头子依旧叫他袭了爵,死了还将自己的全部私房全给了他,而一点不曾分给贾政,不为别的,只因心中愧疚。
看明白了这其中的一切,贾赦心中既寒且恨,可是终究他还是和他老子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亲娘以死相逼,他除了认命,还能如何?
终究他还是选择了妥协,甚至怕长子的悲剧再度重演,他更是放任贾琏也随了他这个老子长成了个只知吃喝嫖赌的混账玩意儿,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是妥协了,对方却依然死咬不放!
先是给他的儿子儿媳妇下药想叫大房断子绝孙,如今又对他的孙女下手意图弄掉他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子,新仇旧恨,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年瑚儿死了,你告诉我是意外,硬拿命压着我妥协!如今又轮到了我的孙子孙女,你竟还想叫我忍气吞声不成!”贾赦红着眼死死瞪着自个儿的母亲,怒吼道:“莫非你们非要将我们大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