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正是这个老头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挖出了一条五十尺长的通道。他本想挖通那面迎向大海的墙壁,却因为一个小小计算的失误来到了埃德蒙的牢房。但埃德蒙内心的一部分却相信那并不是失误,而是神的指引,也许他们注定要相遇在伊夫堡最黑暗的牢房。
在那之后,他们就在这座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相依为命。埃德蒙把法利亚神父当做父亲一样尊敬,而神父也把埃德蒙当做儿子来疼爱。
在狱卒们眼中,法利亚神父是一个有趣的疯子,他时而笑,时而哭,整天念叨着不存在的宝藏。只有埃德蒙才知道,神父是一个充满智慧的人。他曾给红衣主教斯巴达做秘书二十年,遍览主教的两千多册藏书,后来却因政.治主张失败入狱。但他并没有放弃理想,除了花很长时间拆卸家具,制成挖墙用的工具开凿这条隧道,他还把用煤烟溶解在酒里制成墨水,用鱼头的软骨制成笔,以皮肤病为借口向狱卒骗取硫磺制成引火工具用来点灯,以便继续他的研究。
如今神父身边又多了一个勤奋好学的徒弟。不得不说埃德蒙是一个极其有天赋的学生,极强的理解力让他能适应各种各样的计算方法,而且他原先就有意大利语和希腊语的基础,了解其他语言的结构就容易多了。这样一来,法利亚神父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教会了埃德蒙数学、物理、化学,以及三四种他所掌握的现代语言。
但若说埃德蒙只学到了这些基础知识就太不公平了。神父出身上流社会,又饱经沧桑,他的外表忧郁而严肃,风度温文而高雅,这种气质正是埃德蒙以前所欠缺的。在神父的耳濡目染下,埃德蒙也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气质完全发生了转变。这样的气质除非能有机会经常和那些出身高贵的人来往,否则是很难获得的。
对于埃德蒙来说,法利亚神父就像是茫茫大海上长明的塔灯。他是埃德蒙的导师,又是埃德蒙的慈父。是他为埃德蒙点亮了智慧的光芒,也让他有机会看透那些从前遮掩在真相前的迷雾,揭开那个困扰折磨了他很多年的谜题
——究竟是谁写下了那封告密信?
埃德蒙自问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也没有结过什么仇,因此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处心积虑地害他。
然而神父却笑着说,“我的孩子,你太天真了。善良的人确实不易结仇,但这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害你。要记住,利益是永恒的。有一句格言说得很妙,不论何种坏事,欲抓那作恶之人。先得去找出能从那件坏事中得利之人。”
是的,如果他被关进伊夫堡,那么押运员腾格拉尔会当上埃及女王号的船长,而梅色苔丝的表哥弗尔南多,则会在爱情上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他恍然想起婚宴前的一天晚上在瑞瑟夫酒家看到他们在一起喝酒。是他们!是他们联手陷害了他,一个写下了那封看不出笔迹的举报信,在神父的指点下,他终于知道那种笔迹是用左手写成的;而另一个,则把举报信投进了法院的邮箱。
这也让埃德蒙不禁担心起梅色苔丝是否能坚守他们的爱情。但当他说起梅色苔丝的故事时,法利亚神父却告诉他,“埃德蒙,你大概还可算是我生平所见的人之中最优秀的呢,可是你那位爱人竟并不输给你。在我的人生阅历中,还从未见过有哪个女人能有这样的胆识,敢冒充皇后的女官独闯国家监狱。她绝不可能成为你那个仇人平凡的妻子,她注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然而这次维尔福夫人的突然到访,却让埃德蒙对第三个人产生了疑虑。为什么他只被维尔福审讯过一次,没有上法庭,甚至没有经过任何正规的手续就被判了罪?
怀疑攥住了埃德蒙,因此五十尺的距离变得极为漫长。当他钻出隧道时,神父正在墙壁画几何图,那神态就象阿基米德在浴缸里思索浮力定律那样全神贯注。
他本不愿打断神父的思索,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于是轻轻推了推神父。
在听完他的叙述后,法利亚神父表现出了同样的疑虑,“我的孩子,司法界是一个充满辛秘和肮脏的地方,假如你要我来帮你分析,必须把当时详细的情形告诉我。”
于是埃德蒙仔细回忆。“代理检察官嘱咐了我好几次,叫我千万不要把拿破仑的信的事讲说出来。不仅如此,他还硬要我郑重发誓,决不吐露信封上所写的那个人名。”
“可那个名字是谁呢?”
“巴黎高海隆路的诺瓦蒂埃将军。”
“诺瓦蒂埃...”法利亚神父反复念叨那个名字,“我知道在大革命时期也有一个吉伦特党领袖诺瓦蒂埃,那位代理检查官大概多大年纪,姓什么?”
“他姓维尔福,大概二十七八岁左右。”
法利亚神父忽然大笑起来,这让一旁的埃德蒙呆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哦,别担心,我的孩子”,神父止住笑容,“我没有疯。我笑是因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其实再清楚不过。可怜的孩子,你告诉我这位代理检察官对你深表同情?”
“是的。”
“他还烧毁了那封拿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