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已落场。鹦格说了,她们已经收拾好了行装,天一亮就走。
月上中天时,筠娘子心血来潮要沐浴,秀棠和秀娇连夜烧开水。筠娘子又命秀棠取了去年晒的干玫瑰,秀棠“哎”的一声下去忙活:“娘子是要好生洗洗,把晦气都洗干净。娘子若是嫁了周内司,日后封个诰命,真真的苦尽甘来!阿弥陀佛,太太在看着娘子呢。”
干玫瑰的花苞在热水面上徐徐打开,香气在旖旎中荡开。筠娘子遣走秀棠和秀娇,赤足踏了进去。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了。
秀娇在秀棠的肩上打了个瞌睡,秀棠猛的一惊醒:“娘子怎么还没洗好?”
秀娇急道:“娘子说了没她的使唤不要我们进去,这该如何是好?”
秀棠推门,门不仅被内闩了,后面还有东西顶着,两人使出吃奶的劲,门纹丝不动。两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秀棠利落的往隔壁去:“这么晚了,老爷和舅老爷也不好到西厢来,我去喊武娘来帮忙。”
杨武娘闻声赶到,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惊慌的心态。武娘一脚踹上去,门晃出一道门缝,看到抵着门的是一个雕花红木桌。杨武娘发了狂,一脚、两脚、三脚……
轰。
轰。
轰。
杨武娘等不及,直接从可容一人的门缝飞身跃上桌子,窜进屋里。
红烛对烧,帐幔被风吹动,浴桶搁在大床后面,香气窜到杨武娘鼻尖。
她们早就不存在男女大防了,她是她的妻,杨武娘一阵风似的闪进去。
水已冷却,筠娘子的身子都没在玫瑰花下,湿哒哒的青丝,安静的睡颜,露出的脖颈。杨武娘眼热,伸出手,刮了下筠娘子的鼻子:傻瓜,水都冷了。
筠娘子睁着惺忪的双眼,嗔道:“人家正在做梦呢,扰人清梦,真是讨厌!”言罢又闭上了眼睛。
杨武娘的心又软又酥麻,站在脚板上,俯□子,张开双臂,要捞筠娘子起来。
杨武娘的手伸进花瓣下,从筠娘子的两腋下揽了过去。筠娘子赤条条的身子已经冰冷,又有说不上来的滑腻。杨武娘心猿意马。
这头杨武娘愣神,脚板有些不稳,筠娘子趁她不备,双手抓上她的衣襟,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杨武娘拖下水!
杨武娘倒栽进浴桶中!
杨武娘的脑袋刚好栽上筠娘子的光腿。筠娘子疼的闷哼了一声,却没舍得挪腿。
杨武娘的脚在桶底一立,脑袋被筠娘子摁在腿上,整个人以腰部呈对折状态。扑鼻的香浴从四面八方往杨武娘的耳朵、鼻子里灌。杨武娘屏住呼吸、咬紧牙关。
筠娘子眼里有了泪:“武娘,秀棠她们正在撬门呢,浴桶这么小,我们都卡在这里,你说等她们进来时,你会不会已经被淹死了?”
筠娘子昧着良心说话,分明是她把杨武娘摁在水中,不让她抬头。
筠娘子一把抹过杨武娘的脸,趁忐忑的心境未曾表露,赶紧撤手。
若不是筠娘子手撤的早,指不准能摸到杨武娘弯起的唇角:她若被淹死,她认定的妻就是凶手,杀人偿命,妻敢拿命跟她赌,她这个做丈夫的岂有不奉陪的道理?
杨武娘没有丝毫的挣扎。筠娘子担心她真被憋死,赶紧收敛住复杂的思绪,冷淡谈判道:“武娘,原来知州夫人把扇子给我并非偶然,一是利用我,二是有意把我许给周内司那个病秧子!从一开始,我便是你们这帮权贵的猎物!”
筠娘子念头一闪,周内司咳的死去活来怕是不治之症,周内司身居一品瓷内司,虽不用上朝却有着牵连甚广的关系网。而周内司重症一事从无半点风声,周内司已经二十有二,若是再不婚配怕不只是连皇上都要惊动了,周内司急需娶妻这是不言而喻的。
至于娶谁……自然是娶个最好拿捏的人。
筠娘子心痛难当,咄咄逼人道:“杨武娘,你打的一手好算盘,别说周内司是个病秧子,就算是个死人,我爹为了他的蓝花瓷,都会把我嫁过去的!武娘,你确定天一亮就走?你确定要我嫁给周内司?”
“武娘,你点头,或者摇头。我要你告诉我,武娘!”筠娘子的声音里是难以遏制的呜咽。
筠娘子泪如雨下。
杨武娘不用思索,人传周内司无懈可击,筠娘子的道行再深,毕竟比杨武娘少吃了几年饭!
杨武娘若点头,筠娘子就淹死她,玉石俱焚。
杨武娘若开口,便是杨武娘有意毁她贞洁处心积虑有所图谋,杨武娘爬上她的床,栽进她的浴桶,未婚先调戏,那杨武娘与登徒子又有何异?就算筠娘子为情嫁给她,这辈子也是无法释怀了!——这才是对筠娘子最大的侮辱!
杨武娘若摇头,拿死去的杨三老爷敷衍筠娘子,那她还是不是男人了?
杨武娘点了头,筠娘子手中攥着的匕首抵上杨武娘,杨武娘张嘴笑了,原来筠娘子的香浴是甜的。
哈,同死在浴桶里,也是死的其所了!
筠娘子摸上杨武娘的眼睛,杨武娘已经阖上眼睛。筠娘子大惊失色,匕首落下,迅速的把杨武娘的脑袋捞了上来。
杨武娘一副垂死的模样,筠娘子悲伤欲绝的亲上杨武娘的唇。
忘情而又绝望的吻。
湿哒哒的盖头紧贴杨武娘的脸,通红的烛火下筠娘子已经什么都看不清。
杨武娘的胸腔急速跳动,杨武娘揽住筠娘子的肩头,反守为攻,吸吮、啃咬着筠娘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