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董明珠噗嗤一笑,“别说他不信,我都不信。”
赵永怀似是被人逮住了小尾巴,目眦欲裂看着她,转而又似被人戳破了的皮球,瞬间泄了气,讽笑道:“小姐可知有句话叫‘莫欺少年穷’?今日舒玄的落魄形状,绝对是舒玄这辈子最低谷的时期,他日舒玄金榜题名时,便是飞黄腾达日。小生不才,但绝对有拿下前三甲的自信。”
董明珠挑眉。
小婉心下暗忖,原来许老板说的是真的,也不知这人是狂妄自大还是过于自信。
董明珠也似是不想与他争辩什么,反正与她无关,便笑笑:“赵兄既有如此自信,为何又会落得这般田地?”
赵永怀眼神暗了暗,沉吟半晌,“‘妻贤夫祸少,妻恶家不宁’,家有恶嫂,家宅不宁。长嫂从小就不能容我,总是对我严苛以待,动则打骂,兄长刚开始还劝几句,无不与之争吵掰扯一番,弄得家宅难安,最后只好由着嫂子。但他暗地里偷偷资助我读书,只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够博取个功名,让嫂子不敢再如此对我。可是我上京赶考之日,嫂子却扣下了兄长给的盘缠,目的就是不想让我上京。可是她即使不给我,我也有办法自己弄到盘缠,于是只身来到了京城。不曾想竟然弄得自己如此狼狈。”
“你家是哪里?”
“昌州。”
“你身无分文,独自从昌州来到了京城?”
董明珠有些吃惊。
“正是。”
“你是怎么做到的,昌州离这里少说也有上千里。”
“呵!”赵永笑了一下,嘴角的自信与从容毫不掩饰。“小姐想知道,且拿文房四宝伺候着,便知舒玄本事。”
董明珠让杂役拿来文房四宝,赵永怀铺好纸笔,拿起毛笔略一思索,便提笔挥毫起来。
黑色的墨水和着清水沾饱了笔尖,在纸上来回挥洒,浓淡不一的笔触很快在纸上映出了一个少女的羞涩的半侧脸。那少女十二三岁,挽着垂鬟分肖髻,半垂着的眼帘睫毛纤毫毕现,点绛朱唇垂涎欲滴。寥寥数笔,一幅惟妙惟肖又极富灵气的少女模样就浮凸了出来。更妙的是,少女的五官一部分明亮,一部分暗影,使得整个小相立体突出,似是真的一般。
“果然奇妙,这画与我以往见过的都不一样,感觉……”董明珠看了看身边的小婉,夸赞的话截住了一半,见小婉红透了脸颊,盯着那副画直发呆,便讷讷道:“果然没一个省心的,别忘了我这个相公还在呢。”
说着瞪了赵永怀一眼,拉过小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小婉羞红了脸,不敢去看那画,也不敢看董明珠。
董明珠摸摸下巴,心道:小婉果真是长大了,最近脸红的模样越发的小女儿情态,看得人心里直痒痒。莫说赵永怀这个男人,就是她这个从小与她朝夕相处的女子,也不由得有些心动。看来以后真的不能以“相公娘子”戏称了,免得惹人诟病,坏了小婉名声就不好了。
“你既有如此技艺,为何会在京城里这般落魄?”
赵永怀自信满满的神态一暗,“此种作画技法是我从一个西洋僧人那里学的,我又结合了中原水墨的技法相融合,最终变成了这种立体逼真而又简便的画法。一路上,我靠着这种逼真的画技给人画像,一路赚点盘缠走到了京城。可是到了京城后,我的画却再也卖不出去。”
“哦?这是为何?”
“京城里的画派多追求写意,不求画作的精度与相似度,只在乎‘以形写神’,还说我的画是旁门邪道,入不得大雅之堂,将我嗤之以鼻。殊不知,他们抱着古旧技法,不知变通和突破,画出来的东西与真实的模样相差谬几。既然是画实物,难道不是与实物越相似越好吗?”
董明珠不喜欢文艺,因此也不想与他争辩古法画技的底蕴与风雅,根本不是这种似是而非只求相似的画作可比的,不过她也能够明白他的画在别处很受欢迎却在京城被嫌弃的原因。
一般平头百姓请人画小相,只求与自己相像,越像自己心里越高兴,当然愿意花钱买。但是京城的文人墨客们更加看中的是画作的底蕴与□□,而不在于形,当然也就对他这种有形无质的画作不甚感冒。
不过就算她说出来也无济于事,赵永怀已经学偏了,要掰正过来谈何容易?而且他自己更加认为这种画技与传统画法更胜一筹,恐怕根本不屑于学习传统技法。因此她根本懒得提醒。
☆、第十五章:楚与裯
董明珠和赵永怀正说着话。董明珠好吃,一对鼻子更是灵敏异常,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酒香,顿时两眼放光,往门外瞧去。
小婉好奇地问道:“小姐怎么了?”
“醉仙酿!”
“哈哈哈……想不到小姐不仅侠义心肠,鼻子还格外灵敏,没错,正是醉仙楼排一年也买不到的醉仙酿。”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被人打开,一个身穿华服的公子站在门口,也不顾里面的人肯不肯,两只手指提溜着一个酒壶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董明珠对醉仙酿垂涎已久,此时哪里管他的举动有礼无礼,一双眼睛直盯着那个酒壶。
华服公子将酒壶在董明珠面前晃了两晃,瞧了瞧桌上,一桌狼藉的酒菜早就见了底。
“有酒无菜可不行,酒我有了,菜便由小姐来点如何?”
“好说好说!”董明珠酒迷馋人眼,也不顾此人的身份目的,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