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瑾晖愈发气恼,让晼然笔直站好,愣是训了小半个时辰。
雪遥看着时辰不早了,又见晼然站得身子都僵了,有些心疼,趁着窦瑾晖停下来的间隙,轻声提醒:“表少爷,已经亥时末了。”
窦瑾晖这才反应过来,再不去跟罗氏告别,怕罗氏就要睡下了。
窦瑾晖沉着脸看向晼然,半晌叹气道:“我与你说的话,你都要记清楚,去吧,早些回去安置。”
晼然没想到被窦瑾晖提溜着,训了这么久,训的她困得都快抬不起脚了,听到窦瑾晖放人,立刻眉眼弯弯的,抬起小短腿就跑。
窦瑾晖看着晼然圆滚滚的小身影,有些后悔,他是不是话太重了,晼然还小,会有这些小毛病,原也正常。
“表哥~”晼然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就这样与窦瑾晖道别,有些不厚道,因而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窦瑾晖。
“我等你呦~等你三年之后,金榜题名~骑着高头大马来我家。”晼然粉团子一般的脸,即便是在月色下,也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清脆稚嫩的童音,像是山林里的笛声,悠扬动人。
等窦瑾晖回过神来,青石小径上只有自己,晼然早已经跑回自己的院子,呼呼大睡了。
窦瑾晖剑眉轻轻一挑,极缓慢又玩味的自言自语道:“晼晼,你可知晓,你这句话的寓意?”
晼然真没想那么多,在晼然的潜意识里,窦瑾晖是同她一个外祖母的表哥,那是近亲,完全不能有表哥表妹之外的感情,因而她睡得很香甜,再加上用了很多的力气,因而“呼呼”的睡得像个小猪。
晼然在庄子里的日子很欢乐,有宠爱她的外祖母与罗氏,真真正正过上了小公主的日子。
罗氏的经络在按摩一个月之后,终于有了起色,又因在庄子里,没什么可生气的事情,罗氏几乎是脱胎换骨。
就在晼然以为,自己能愉快的过一个暑假时,庄子里来了个熟悉的身影。
这一日,晼然趁着晨起凉快,去河边抓了好几条鱼,她是没耐心钓鱼的,还是下网捞鱼更合适她,而且不知道古代是不是没人捞鱼,这些鱼又肥又大不说,还好笨,轻轻松松就抓到了。
晼然抱着小鱼篓与杏香念叨:“那几条小的鲫鱼,做鲫鱼汤,大的那个做糖醋鱼卷。”
杏香年纪小,也是贪玩的,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笑眯眯的到了庄子门口,就见从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里,跳下一个人来,穿着粉红半臂,花绫裤,晼然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来的小丫鬟?莫不是庄老夫人又派人送瓜果来了?”
待两人到了近前,才看分明,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曦然。
“二姐姐,你怎么来了?”晼然耷拉着小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曦然抿唇道:“四妹妹,快带我去见母亲,府里出事了。”
晼然上下扫了一眼曦然,能让一向穿的仙仙的曦然套上小丫鬟服饰,看来真是出事了。
晼然冲着杏香摆摆手,让杏香带着曦然进去,自己则慢慢悠悠的往厨房去,她最在乎的人,不过是罗氏与外祖母张老太君,只要她们两个没事就好,旁人有没有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等晼然换了一身天水蓝滚雪细纱襦裙,到了罗氏处,就听曦然抽抽搭搭道:“母亲早些回去吧,那林氏已然入门,若任由她这样霸占着父亲,以后怀了孩子,还了得?”
晼然忽闪忽闪水濛濛的眼睛,拿起一角西瓜来,慢慢啃着,呦,她便宜爹肾不错呢,这是又勾搭了个小五?
“你先回去吧。”罗氏轻描淡写的语气,惊呆了曦然,曦然以为罗氏的脾性,必定是火冒三丈,立刻冲回董府去的,没想到……
“母亲,父亲真的很宠林氏,自从林氏入了府,父亲连崔姨娘处都没有去过,祖母还给林氏安排了海棠苑,那是咱们府里景致最好的院子了。”曦然生怕这些理由还不够,咬了咬牙后,又追加道:“而且祖母说,林氏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出身,要将府里的中馈交给林氏呢。”
“是吗?”罗氏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曦然,神色微冷道:“与我有什么关系?”
“母亲,你……你才是董府的当家主母啊,怎么能让一个妾室踩在头上?”曦然跟昀然不同,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正室,她看惯了孟姨娘的卑躬屈膝,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那个样子。
但她想要的正室夫人之位,却不是普通人家的,所以她必须有所倚仗,经此一事,她也看得明白,老夫人是指望不上的,她真正能指望的人,是罗氏。
曦然暗暗垂下眼帘,希望这一次,她可以争取到罗氏的信任……
罗氏素手纤纤,倚着头,清冷一笑:“曦然,你莫不是忘了,我命不久矣了?莫说是你父亲抬了一个妾室入门,便是他现下就与人议亲,准备继室夫人,又能如何?我现下拦得住,将来拦得住?”
罗氏冷笑着,冲曦然摆了摆手:“走吧。”
曦然一步三回头的上了马车,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罗氏就突然间想通透了,这跟她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罗氏说的,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曦然才走,张老太君不耐烦的从碧纱橱里走出来,嫌弃的看了罗氏一眼道:“什么东西?这样的庶女,你竟然还留着她的性命?”
罗氏收起方才的林黛玉姿态,干巴巴回道:“又不是我的女儿,我管她做什么?我还嫌脏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