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警官,实在是不好意思,7号就是这样,除了李芝谁也没办法管得住他。”从病房出来,王姓看护一路陪着两人回到小会议厅,脸上微微带着愧色。
“没事,我们理解。”望着满面沧桑的中年妇女,楼夕不知为何地生出些心疼来,“在这里工作,你们也是不容易。”
看护面上隐隐划过一丝感激,嘴上也是道谢不断,“谢谢……谢谢……我做这行的时候就被很多人看不起,说什么到了精神病院就是个精神病人……今天楼警官您一番话,真的……我……如果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通通告诉你。”
楼夕点点头,“刚才7号说他和李芝已经圆房,这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这些病人,就是会说胡话。7号总说自己和这个、那个有关系,也从来没有人当回事过。”
“这样啊……”楼夕若有所思地答应着,继续问道,“还有就是,李芝身份证上的住址是已经拆迁的老城区,你知道她平时都住哪里么?”
“哦,这我知道。好像她妈死了之后,她就搬去了她妈乡下的房子。”
“有具体地址么?”
“有,”看护低下头,接过楼夕递上的纸笔,“具体门牌我记不清了,但是我在李芝刚来的时候陪她回去过一起,红砖白瓦,挺好认的。”
从精神病院出来已是日落时分,楼夕跟着江炎上了路虎,便又是风风火火地超李芝老家赶去。
一路疾驶。
不知道是怎么了,楼夕总是能想起7号关于“圆房”和“结婚”的一番话,半响,却如何都想不出和案子该有什么联系。
“你觉得李芝是凶手么?”楼夕托着下巴望向江炎,眼神里几分是不确定。
“就算不是主谋也能是个帮凶。”江炎平静地答着,忽然地话锋一转,“你怎么了?”
“我……”她有些惊讶他轻易看出了自己脸上的捉摸不定,像是说谎的孩子般微微垂下眼来,“就是觉得其实李芝也很不容易。而且在精神病院里,多少能算个好看护吧。”
“是,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一个好看护就不是一个变态杀手呢?”江炎踩下刹车,路虎稳稳地停了下来,“走吧,去会会这个好看护也不是什么坏事。”
李芝老家在城区不远处的近郊,一片黑压压的平房间,如王看护所说的那样,李芝家的红砖白瓦显得格外好认。
楼夕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屋里人的应声。
“谁啊?”这是低沉沙哑,而如男人一样的声线。
“居委会的,”楼夕下意识地撒了谎,语气镇定如水,“做人口普查。”
屋里人很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踏着微重的步子,极慢地朝门口走来。
随着“吱呀”的开门声,一个身材矮小,腰圆膀粗,甚至还带着些小胡子的人,满眼警惕地站在了两人面前。
好像在哪见过,又好像没有。
“你好,”楼夕凝神望着面前人,极力遏制地内心的起伏不定的情绪,“我们是负责人口普查的,可以进屋问问你家的情况么。”
“乡下居委会里还有你们这样城里模样的人……真是想不通……”那人低声嘟哝了几句,却依旧转身为两人让了道。
“您多想了,我们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过来实习体验的。”楼夕滴水不漏地接着话,面色淡然。
“我说嘛,”那人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朝楼夕后面指了指,“我这里破,也没几个凳子,你们就自己找地儿坐了吧。”
楼夕点头,随江炎一道坐下。
房子并不大,甚至说是有些狭窄,只不过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滴尘不染。
卧房的大门半开半掩着,隐隐绰绰间,半露出些许粉墙。
“您这儿真是干净啊,”楼夕有些打趣地说着,浅笑纷然,“我妈老说我什么都不会做,家里乱得跟猪窝似的。”
“哈哈,”那人笑了笑,原本警备的情绪似乎也好了几分,“你们大学生哪个不是甜罐头里泡大的,这些粗活累活当然不会做了。对了,你们人口普查要问点什么?”
楼夕伸手掏出纸笔,假意记录,“就是户主啦,你们家有多少人,人均收入,之类的。”
“户主啊……”那人低头想了一会,皱起眉来,“我其实有些不确定。照例说我妈死了之后就把房子留给我了,但我后来因为给她料理后事,所以也没怎么管过接手的事。”
“那能把您的名字告诉我么?这样我们也好给您登个记?”
“登记就不用了,”那人极为客气地摆摆手,继续说道,“你就告诉居委会那帮老崽子这房子现在是二妹子家李芝在用的,就好了。”
楼夕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那这个李芝,您知道她现在在哪么?”
“在哪?你这娃娃说话还真是逗,我不就是么。”那人语气低缓,却让原本缓和的气氛再一次有些紧张起来,“还是说,我长得配不上李芝这个名字?”
楼夕这才是想起自己先前是在邵宇给出的资料里看过李芝的照片,也确定了那人开门的一瞬间那股“熟悉”感的来源。她定了定神,笑着打起圆场,满面天真,“哪有哪有,阿姨你说的是哪的话。我也是新来的,居委会也不告诉我们谁是谁,您可别见怪啊。”
“这倒也是。不过,娃儿,你不要登记么,这里就我一个人住,也没什么其他人了。”李芝瞥过楼夕一脸的善意,加上她那一声“阿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