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悦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拒绝道:“今天我有人约。”
周彦宪看了一眼凌霄,“学弟,你们去哪?”
凌霄乖乖回答:“去东市买花。”
“带上我吧。”周彦宪的话不是征求凌霄的意见,只是只会他们一声而已。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周彦宪左右勾搭着容悦和凌霄的肩膀,然后就把他们带走了。容怀在他们的背后,担心得心脏都要从喉咙蹦出来了。
容悦倒是淡然,周彦宪一定要搭着他的肩膀,他也只能妥协。反倒是凌霄,生出几分不自在。“学长,我是凌霄,容悦的同学。”
“学弟,我叫周彦宪。”
凌霄一听到这个名字,表情都裂了。“原来你就是周彦宪!”
周彦宪眯着眼睛,眼里透着冷气,“嗯?”
凌霄立刻转了风向,“学长的帅气连我们初中部的人都知道。”
周彦宪很有名,其中的一个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脸,据说他男女通吃,私生活很混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彦宪很能打,经常无端端就动手,打扁了不少人。
容悦瞄了周彦宪的脸一眼,不敢苟同凌霄的话,继续看着前面的道路。
其实周彦宪很健谈,凌霄又善于接话,一路上,两个人叽叽喳喳,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来过。容悦只有他们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会应一声,其余的时候都是默默走路。
他的眼中依旧是荒谬的一切,周彦宪是一只骄傲的孔雀,但是遍体鳞伤,伏在地上狼狈爬行。反倒是凌霄,是一朵映日而生的向日葵,它的每一片花瓣都吸收着阳光的j-i,ng华,在黑夜中也不会迷茫,不知道比周彦宪好看多少。
他们三个人走在路上,当周彦宪咧嘴一笑的时候,却是最多路人回头的时候。
令人深陷深渊的东西往往最吸引人,带毒的花永远是花园里最艳丽的盛放。
容怀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和周彦宪关系好。其实,该奇怪的是凌霄为什么会和他关系好。他和周彦宪一样,是垂死的坟墓居民,而凌霄,是生在彩虹下的一道光。
到了东市,卖花的摊子其实并不多,但是凌霄还是积极地东奔西跑,观察花卉。
周彦宪双手抱胸站在一旁,容悦双手戴着绵手套,呆呆站在他的旁边。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朋友。”周彦宪的耳钉在冬日的眼光下闪耀。
容悦不着痕迹,“每个人都有朋友。”
周彦宪扭头看他,笑得欢快无比。“我就喜欢看你各种各样的伪装外皮。”
人们都说,时光会把一切都变好的。
但是,周彦宪和容悦这种人,永远都不会变化。
人们遇到凶恶的人,遇到暴力的人,被残酷对待,然后就知道这是一个恶人。他们不知道,人的深处有着更加可怕的黑暗。这种可怕的人不崇尚暴力,他们会故意跑到阳光下,然后藏匿在美丽花儿的旁边。有了花儿的点缀,他们拥有吸引蝴蝶的美貌。
他们用炫目的外表来掩盖内心的恐怖,他们懂得爱,但是无法用正确的态度来对待人性的阳光面。他们不作恶,但是却身处一片潮s-hi、暗黑的地下室,如果谁被骗了走过去,一瞬间就会被染黑、捕食。
波德莱尔这么说他们这种人:我是一片连月亮也厌恶的墓地。
周彦宪和容悦站在一起,风景美如画。
卖花的阿姨有事提前收摊,硬是塞给了他们每人一盆花。
周彦宪和容悦捧着一盆三色堇,凌霄提着一盆菊花,一起去吃了一顿午饭。周彦宪豪气的买单,然后带着他们去逛街。因为每个人都带着一盆花,三人实在是走不了太远,于是早早就解散了。
凌霄和周彦宪同路,容悦拒绝了他们的护送。
“学长,你跟容悦关系还不错吧?”凌霄问周彦宪。
周彦宪抿嘴一笑,“嘛,还好吧。”
凌霄抓了抓头发,有点苦恼,最后还是说了一句。“那我能冒昧问一下沈眠学长和容悦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他怕引起误会,补了一句,“我不是八卦,但是有点担心他,如果不方便,我就不再问了。”
周彦宪一愣,看着满脸羞窘的凌霄,不由得一笑。他同容悦一样,即使他们可能永远黑暗,但他仍会为这些美好的灵魂而感到欣慰。“他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不必太过担心。”
凌霄松了一口气,在下一个路口,他便挥手与周彦宪告别。
周彦宪也朝他挥了挥手,待凌霄转头的时候,他嘴角的弧度立马往下拉。
另一边,容悦也回家了,容怀留了字条给他,大概就是有事出门,不能在家吃饭,让容悦自己解决一下晚饭,字条的下面还压了钱。
容悦默默点头,到了晚餐时间,拿着钱出门了。他出门就遇见了刘女士,刘女士抱着爱护正太的心,问他:“小悦,现在出门去哪?”
“买晚餐,我爸爸今晚不回家。”他有问有答。
刘女士笑问:“来我家吃吧?”
容悦答应了,为了不白吃人家的饭,他把今天的三色堇带了过去,送给刘女士。
容悦坐在沙发上,刘女士打开客厅上的钢琴,即兴给他演奏一曲。刘女士三十多岁,应该是无忧无虑长大,眉间总是云卷云舒的美好。容悦看着她弹钢琴的姿态,突然久违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他们家是普通家庭,一般不会买钢琴这样的乐器,他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