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昔年利州一战,晋王殿下险败,被追杀之际幸得我相助。后晋王便说我是侠义之人,用重金赎我出苦海。知我无依无靠,就允我留在他身边。”欧阳兰气息奄奄。
“那你可知我此前乃是罗刹门的细作,我也曾与你一样动过杀他的念头。可最后我发现我错了,他要的是天下太平,免去更多像我一样孤苦无依之人沦落风尘。”
“而罗刹门呢?他们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管是非善恶,只为敛财只认金银财帛。我在青楼里见惯了人情冷暖,再不愿有更多人与我一样身不由己。”
桑榆凝眉,“你是罗刹门的人?”
“曾经是。”欧阳兰面色惨白。
蓦地,她身子一颤,徐徐抬头盯着眼前的沐桑榆,微微眯起了危险的眼眸。
下一刻,还不等桑榆回过神,欧阳兰手中的杯盏突然被她生生捏碎,锋利的瓷片已经抵在了桑榆脖颈上。只差分毫,就能切断她的颈动脉。
欧阳兰出手快、准、狠,几乎令人目瞪口呆。
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没想到却是个隐藏极深的练家子。
晋王府,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也是罗刹门的?”欧阳兰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全然换了口吻。言语中唯有冰凉,不见半点情愫。唯一能听得出来的,是她强装的镇定和难掩的虚弱。
“曾经是。”桑榆用欧阳兰之前的语气,回敬她。
欧阳兰定定的望着她,“我只要动一动手,你就会消失,不会再威胁到晋王的周全。沐桑榆,我是将死之人,所以我要做的事情比常人更狠更绝。你们得留有后路,但我不需要。”
“我也不需要退路。”桑榆淡然轻笑,“因为……我也活不长。”
欧阳兰一怔,当即咳嗽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
说时迟那时快,桑榆的脑子里有灵光闪过,突然伸手反扣住了欧阳兰的手腕,就势一推,碎片直接从欧阳兰的手里脱飞出去。
外头之前就听到了动静,但没有欧阳兰的吩咐,霜雪不许夕阳进入。
“我没事!”桑榆平静的开口,“夕阳,在外头继续守着。”
夕阳松了一口气,瞪了霜雪一眼,悻悻的在外头守着。
欧阳兰喘得厉害,端起杯盏喝水,却落得杯盏里全是血。
桑榆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给!”
“你会武功。”欧阳兰接过帕子,拭去了唇角的血迹。
“我不记得自己会武功。”至少傅云华不会,否则也不至于看着晓云被生生打死。她会骑射,会跳舞,身姿灵敏,但真的没有练过武。
至于这副身子的原主,她便不知道了。
有关于沐桑榆的记忆,还有些残缺,她甚至不知道沐桑榆的亲生母亲是谁。
所以,她用了“不记得”三个字。
欧阳兰笑得微凉,“你可知我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桑榆摇头。
“每个进入罗刹门的人,除非死了,否则永远都不可能摆脱罗刹门的束缚。”欧阳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可见是恨到了极处,“每个人身上都有毒,这毒一年发作一次,能挨过去就能多活一年。”
她抬头望着桑榆,“挨不过去,只能回去接受背叛的惩罚,若是运气好就能拿到一年的解药。罗刹门靠着毒,控制着所有人为此卖命。”
“我都快忘了自己挨过了多少个年头,如今终是熬不下去了,再名贵的药材,都救不了我这毒入骨髓的身子。沐桑榆,你与我说一句实话,你真的也是罗刹门的人?”
桑榆垂眸不语。
不说话便是默认,欧阳兰竟是满脸的绝望,“为何你也是罗刹门的人?为何……殿下对你动了心,若是你与我一般下场,他该有多难受?你若身死,他必定相随。”
“也许,他会好好的活着。”桑榆深吸一口气,“我身上有媚骨之毒,脑子里会有人对我下达指令,这也是我为何会伤了李朔的缘故。”
“我的毒跟你不一样,你是罗刹门给你下的死毒,但我不是。”她轻轻解开了衣裳,将脊背转向了欧阳兰,“你所见的曼陀罗花开遍我身上之日,我就会成为没有感情的傀儡,只会听命与下毒之人。”
她坐在那里苦笑,“我不会死,但我会比死更痛苦。欧阳姑娘,你想把命给我,让李朔永远都记得你。我知道你这是两全其美之策,成全了你自己也成全了我和李朔。”
“可有时候天不作美,岂是人力可以逆转之。”
欧阳兰的指尖颤抖着抚过桑榆脊背上的曼陀罗花,早前不过六七朵,如今已近十朵,“你发作了多久?”
桑榆苦笑,“从我利州回来,只是一颗朱砂痣,这才多久……眼见着就要遍地开花了。”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我说,我恐怕也活不长了。”
欧阳兰咳嗽着,“你等等!”
说话间,她从柜子里取出了一本发黄的书页。
“这是什么?”桑榆不解。
“昔年一西域富商醉酒之后送我的,说是千金难求。后来我才发现,这里头画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欧阳兰咳嗽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
翻开最后一页,上头画着与桑榆脊背上一模一样的曼陀罗印记。
“我看不懂这文字,也不知是西域哪个小国的,只觉得你这花纹很是眼熟。”欧阳兰抿唇,“中原是没有这样诡异的花纹的。”
桑榆点点头,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