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再招刚说完,正巧一拨打麻将的熟人路过,老太太没接话,忙着跟他们打招呼。左转来到僻静的一个小林子,老太太才接着刚才的话茬:“你就死鸭子嘴硬吧。我还是那句话,女人对付男人,服软才是正道,硬挺那是男人们干的事儿。你这个不饶人的性格,早晚要吃大亏。我把话就给你放这儿,听不听是你的事儿,以后出事儿了,你只要记着,不要哭着来找我就行。”
斗了近二十年的婆婆,说了这么一箩筐话,真把李再招说哑了。可李再招回到家再一细想,心里还是委屈得慌,好像一下子被他们母子俩合伙拿捏住了一样。她在儿子门口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儿子正读书入了迷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就这么着吧。
那天晚上,沈晓辉迷迷糊糊听着爸妈在隔壁房间里吵架,具体吵什么他没听清楚,不过头一次,他听见的是母亲压抑的哭声和父亲理直气壮的数落,跟以往来自隔壁屋的争吵大不相同。以前都是母亲李再招扯着嗓子数落父亲沈万根,而沈万根,则不断地低声哀求。沈晓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不管父亲在家还是不在家,家里从来都没断过争吵。父亲在家,是父母亲晚上争吵,父亲不在家,是大白天母亲和奶奶在街上跳脚互骂。
只是这一次,那个让父亲开公司的女人,不知道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样的冲击。她出现才一天,沈晓辉发现家里已经风云变色了。
☆、第六章
少年时期的爱恋原本注定就是压心底的秘密,能把它炸出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至少,沈晓辉从意识到喜欢苏苀起,他给自己下的死命令就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从苏苀辅导他的功课开始,沈晓辉就自己一直努力摆脱在学习上对苏苀的依赖,以及在学校教室里跟苏苀也是尽可能保持距离。沈晓辉从小生活在街上,他知道谣言有多厉害,所以,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不利的传言发生在苏苀身上,哪怕代价是他的学习进步缓慢甚至跟苏苀只能做普通朋友。
后来,沈晓辉实在觉得心里压力大了,就跑到老周的宿舍问他意见。老周正蹲在卫生间里洗衣服。沈晓辉找一板凳,直接坐门口跟他聊上了。沈晓辉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老周,说不想跟着苏苀补习。老周说没问题,有任何问题,可以到他宿舍来找他。
“小子,我提醒你一句,你不是喜欢上她了,而是爱上她了。”老周一边拿鞋刷子刷着衣领子,一边提醒沈晓辉。
沈晓辉听着老周洗衣服的“刷刷”声,注意力怎么也无法集中,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有区别吗?”
“喜欢只是心动,可以不做任何行动。而爱,是你已经不自觉地把她的需要和感受放在你自己前面,为了她,你怎样委屈自己都行。看见她高兴,比自己遇上高兴事还开心;看见她难过,比自己遇上倒霉事还伤心;她要是遇上不顺心的事儿,你自己就是遇上再高兴的事儿也高兴不起来。”周铭启拽着衣领子迎着光反复确认洗干净没,嘴里一本正经地的瞎说八道。
沈晓辉想了想,的确,他看见苏苀笑的时候,是自己最开心的时候,比自己得意的时候还开心。至于难过,沈晓辉还不知道,他看见的苏苀,每天都是开心的。
“老周,你爱过?”沈晓辉突然想起老周那天家访临走时的表情。
周铭启没回答,只是没正形地顺手拿着手里的肥皂打起了比方:“爱情就像我手里的肥皂,你不能抓太紧,要不然,喏,手一滑,它就掉了。”
“你这说的也太不靠谱了吧?肥皂用着用着还没了呢。”
“哎,孺子可教,你已经开窍了。爱情它就是肥皂,洗着洗着,它就没了,爱着爱着,它就没了。”
“神经病。”
沈晓辉起身闪人,老周又开始疯癫了。
老周摇头叹息道:“少年不识愁滋味啊,前面的艰难困苦,只有你自己去蹚了。不过你也别瞎操心,就你现在的学习成绩,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喜欢人家吧?”
沈晓辉回头看了一眼老周,心想,难怪学校领导总是对他意见很大,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早恋这种倾向,换做其他老师,如洪水猛兽一般围追堵截还来不及,他竟然跟自己传授经验起来了。
不过不管他说得对不对,沈晓辉是真信任他。
沈晓辉也的确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了对苏苀的保护。从意识到自己对苏苀的心思之后,沈晓辉的作业都尽量自己留在学校或者自己家里独立完成,实在有什么不懂的,他有时候宁愿找老周。只是苏苀家的那个大书架深深吸引了他,没事,他就会让苏苀推荐一些书给他看。后来,凌雅意和苏长林干脆让他有空就自己去他们家找书,只要是找书和借书,苏家随时欢迎沈晓辉光临,这是凌雅意再三跟沈晓辉强调的话。
就这样,偶尔到苏苀家还书借书,然后跟苏苀和他爸妈一起讨论他们对看过的书的想法,沈晓辉已经觉得很满足,而且受益匪浅了。他也深深感激能有这样一家人对他如此友善。
至于苏苀,沈晓辉衷心希望她能永远像现在这样幸福快乐下去,哪怕她的幸福跟自己完全没有关系,就远远地看着,沈晓辉也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在沈晓辉看来,命运就是一个变态的老头,总是闲极无聊的时候喜欢拿尘世中芸芸众生的悲欢取乐。若不是接二连三在苏苀身上发生的事情,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