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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思绪

第十一章思绪

那两个女衙役走后，袁氏赶忙把计氏扶上了炕，计氏也没有挣扎，就这么顺势上了炕。可贞则拉着林氏倏倏两下窝了东北角上。虽然都是一样炕一样稻草，可离着那恭桶远些总是好。

可贞让林氏先坐，可林氏却一把拉住可贞。

“姨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贞借着微弱光线发觉林氏竟解大袄上襻扣，忙拦道。

“这不干净，坐着也不舒服，垫着能好些。”林氏一面说一面迅速解下了大袄。

“不用不用，我觉着挺舒服。真，我穿了那么多衣裳呢，哪还能觉着不舒服啊！”可贞忙拦着小声耳语道。可不好意思这样，林氏已经够照顾自己了，再说自己哪有这么娇贵？

可林氏还是固执己见，就是不松手也不松口。

可贞看拦不住她，索性一屁股坐炕上扒拉着死活不肯起来，“姨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乎这些呢！眼瞧着就要天亮了，您赶紧坐下歇歇！”

“那咱们裹着。”林氏想了想，说着就坐了下来，拿大袄把可贞和自己裹了起来。不光如此，林氏还把可贞腿架了自己腿上。可贞不好意思极了，忙要把腿挪下来，林氏却说什么都不允许。给可贞齐齐整整地掖好大袄后，又一手把可贞刺了字那只手抱自己怀里。

可贞觉得自己来了这后连泪腺都发达了，忙使劲眨了眨眼，这才好些。

计氏并袁氏坐了西北角上，计氏怒气虽是平息下来不少，气息也不那么断断续续了，可却咳个没停。袁氏等于是把计氏抱了怀里给她顺着气，可却有越演越烈之势，看得可贞心惊。

可贞估摸着计氏怕是害了什么病了。虽说计氏原本就七灾八难身子不好，可古代女人，有哪个是身子好？再说她是生产时落下毛病，平日里也只是身子弱些罢了。可今晚她实不对劲，咳得这样厉害，可别是害了风寒什么。这可传染！这种情况下，要是传染上了那可是没得命了。幸好离得远。可贞微微垂头，把大袄上袖子拽了出来，分了一个给林氏，示意她像自己一样捂住口鼻。好歹遮挡遮挡，心里也能安顿些。

袁氏旁边坐是维贞自贞，维贞一手捂着红肿着脸颊，一手捂着被刺了字小臂。眼泪汪汪呆愣着，眼睛里一丝生气都没有。

也是，今儿刺激实是太大了，自己一个平民丫头都受不了，何况这个起小千娇百宠养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千金小姐。再说长这么大都没被说过一句重话，弹过一个指甲，今儿却被自己亲娘狠狠地扇了两个巴掌还说了那些话。哎，还以为自家老妈已经够凶悍了，没想到原来都不及人家一零头。真是真人不露相。

再看袁氏，就没见她开过口。要不是有小姑娘给记忆，自己肯定会以为她是个嘴巴不自由人。自和隋嬷嬷分开后后，袁氏是一门心思照顾计氏，之余便只分点心给维贞。至于自贞，连个眼神都没给，起码可贞是没有看到。

而自贞则一直抚着手臂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

这俩妈，哎！

仪贞带着於贞坐了东面，於贞哭得小脸通红，眼睛也肿成了两颗桃儿。仪贞也没好到哪去，可还要垂着一只手好生哄着於贞，还要给於贞揉着小腿，还时不时要给她小臂上呼呼。

可贞再把两条腿往虚空里抬了抬，量少给林氏增加负担。

谈氏没有上炕，只是一径跪伏地上，哀泣不行。林氏劝过她一次，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可贞此时又觉得，自己真是有点狗屎运。

刚刚从道台衙门到知府衙门一路上，上上下下一百来口人被串蚂蚱似串着，别说那些丫头婆子们了，甚至大老爷们都放声大哭起来了。虽然有计氏秦管家一个劲地训诫，可这时候，你当家主母、总管又怎么样？大家还不都是一样人？谁还理会你！有胆子大都咒咒骂上了。要不是还有官差衙役们压制着，这大大小小十数个主子管事可就惨了。

可贞真心觉得自己狗屎运不错，因为林氏就身边，又实是非常靠谱，简直就是给自己开金手指。有这样亲娘，可贞觉着自己日子应该会好过不少。

可再好还是要做官奴，可贞已经从计氏那知道官奴到底意味着什么了。原本以为要做丫头伺候人时候，可贞已经很丧气了，想淡定也淡定不了，自己连亲爹亲妈都没伺候过呢！

虽说刚开始时候可贞还能安慰自己，不过是打工罢了，有什么大不了。可是可贞心里明白很，这可不仅仅是打工这么简单事儿。入了奴籍，再想脱籍基本上是不可能事儿。做了人家奴才，小命就是人家了。作践打骂买卖都平常，打死了也白搭。遇上个好主家也就罢了，遇上不好相与……何况自己还是个姑娘，那还不如趁早抹了脖子！

可没想到入奴籍还不是惨，竟还有要刺字官奴籍这么个说法。

入了奴籍，活契，不管签了几年几十年，总有脱籍出来一天。就算是家生子儿，主家若是开恩，也有放出去一日。就像秦管家一家子，早早就脱了奴籍，领了良民户帖，能买房买地，置产过自己安顿日子。可官奴籍呢，永生永世都没有脱籍可能，就算有朝一日卖身契归还自身，官府也消不了号，还是低人一等奴籍贱户，身上刺字就是记号。

可是现自己和林氏虽然被刺字了，却没有涂墨，过些日子也就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