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忽然觉得他们就像是必须依附生存的藤蔓,本能的寻找树干,绕树而活,因为太急切了,所以忽视了这棵树虽然伸向天堂,但是也扎根地狱。
刘佳敏的证人,监控里出现的男人,被丢弃的手套,出现在袁旭衣柜里的外套,房间里的日记本……这些线索就像一个九连环。环环相扣,也太顺畅了。若想解只能摔碎了,重塑。
等一等。
楚行云心中一紧,快步走到文件柜里找出一份文件,纸张被他翻的哗哗直响。
房间里的笔记本……他忽略了最重要,也是最不起眼的人物。
他给傅亦播了一通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来,不到两分钟,傅亦就到了。
傅亦对坐在沙发上的贺丞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楚行云身边:“你派三羊去接谁了?”
“证人”
楚行云指着卷宗中的某一行字,目光分毫不错的盯准了每个字:“小型枪支贩卖团伙,徐刚,石燕,和某不知名男子。根据落网嫌犯招供,以徐刚为首的团队共有三人,徐刚石燕夫妻,和石燕的弟弟。该男子行踪不定,身份信息查无实证,寡言少语,没人确切的见过他的长相也没有人和他交流过……”
他忽然停住,指着最后一行字,指尖轻轻点了点,说:“从未以真面示人,既然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怎么确定是个男人呢?”
傅亦把眼镜摘下来,倚在他的办公桌上,用眼镜布擦拭着镜片:“继续说。”
“这个男人的身份先存疑,不下结论。你现在几分怀疑袁旭,觉得他是被珍珠塔监控拍下来的那个作案的男人吗?”
傅亦摩擦着镜片,慎重道:“我只是觉得,那些证据太过刻意,监控拍到的男人如果不是袁旭,会是谁?”
楚行云敲了敲纸张,说:“这个男人消失了,监控拍到的男人如果不是袁旭,监控中的男人也消失了,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是一个人”
傅亦注意到他说的是‘人’,而不是‘男人’,道:“继续”
楚行云忽然转头看向还在研究笔记本的贺丞,目光深不见底:“……你觉得他那张脸,披上长发像不像女人”
贺丞:……
傅亦闻言,认真的看了看他,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认真的说:“脸倒是很像,但是身高体型严重不符”
“三羊呢?他的脸,他的身材,扮成女人像不像?”
傅亦不假思索道:“像”
楚行云说:“ 这就说明这个‘神秘男子’是一名身高体型介于男女之间,甚至无法判断的男女的人,男人扮女人不容易,女人扮男人就有优势多了。”
傅亦带上眼镜沉思了片刻,抬眸看着他说:“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是个女人?”
“男人扮的女人,或者女人扮的男人。但是他/她以男人面目示人,所以我更愿意相信他/她是个女人。只有这个猜测才可以把所有死结冲破,所有走到死路被打碎的线索重新组合。现在它变成一条直线了。”
傅亦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说:“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是一个和袁旭朝夕相处,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他的家,他的房间的人。”
楚行云点点头:“保姆。”
不到十分钟,高远楠把袁旭的保姆,时小慧的资料全部调了出来。资料上显示,这个女人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早年离异,母亲带着姐姐另嫁他人。姐姐原名时小艳,时小慧中专毕业后的档案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人间蒸发般再无行迹,直到15年9月3号,在家政公司报名,7号入住袁家做保姆,到现在已达三年之久。
时小艳,石燕。
这个人原来一直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只是她隐藏的太安全,太隐蔽。像一个幽灵一样盘踞在袁旭的生活里,袁旭的卧室里,袁旭的家里。
楚行云甚至能看到,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袁旭卧室旁边的保姆房里都会凉着一盏幽暗的灯。他的仇人伏在灯光下,一遍遍的练习他的字体,学习他走路的姿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今天,她成功了。袁旭成功的被她送到警察局,不久将前往监狱,在袁旭不满十八岁不足以承担刑事责任的三年里,她代替警察将他囚禁,折磨了三年。
楚行云的手机响了,是乔师师,他接起来问:“人呢”
“没有,房子是空的。”
十几分钟前,乔师师带着外勤组去往袁旭的家,闯进门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时小慧不知去向。
楚行云烦躁的掐了掐眉头:“我再给你调两组人,把银江市翻过来也要把她找出来!”
傅亦抱着胳膊一动不动的看着电脑桌面上那张清秀的证件照,愈发觉得她眼熟。
时小慧,时小艳,时小艳……
傅亦眼睛一亮,眉心一展,忽然转身往外走:“我去,我知道她会去哪儿。”
楚行云冲他喊:“哪儿啊!”
“南城墓园,我参加程勋葬礼的那天,见过时小艳的碑,就在程勋的墓碑旁边!”
楚行云愣了一下,忽然感觉入了夏的天,有点冷。
顷刻,贺丞出现在门口,对他说:“江召南到了。”
和江召南一起来的,还有邹玉衡。邹公子初来乍到显得很新奇,东摸摸西瞅瞅。可能是喝酒了有点耍酒疯,见到楚行云,上去就给他一个拥抱,还没抱结实了,就被贺丞一把推开。
邹玉衡红着一张俊脸,